当希腊的盲人歌手荷马在爱琴海畔一边四处流浪,一边吟诵着他那两部流传千古的英雄史诗的时候,在远东的大地上,一位老人却以他那异常冷峻而睿智的目光,注视着黄河流域诸侯的争霸大战。面对纷繁忙乱的人世,这位老人却在思考着宇宙的起源和万物的根本之类的深奥问题。他那智慧的光芒,穿透了历史的迷雾,至今仍然给人以启迪,发人深思。
这位老人就是先秦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老子,他认为“道”是宇宙的本原和万物变化的根本规律,所以老子所开创的学派被称为道家。道既被视为万事万物乃至宇宙的根本,当然也是生命的根本。那么,就让我们来看一看老子是怎样认识生命、长寿等问题的吧。
什么是生命的本质?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决定着对怎样才叫长寿、能否长寿和如何实现长寿等问题的回答。在老子看来,万事万物都是道演化的产物,生命当然也是如此:“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未注明者都引自《老子》帛书)老子在这里所说的道,不是一般的道理或规律、法则,而是万物始源的不可言说的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下母。吾未知其名也,字之曰道。”道在老子心中,其实就是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换一句较为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从道(无)中产生了元气(或称为一、太一、大一,或称为有),元气分为阴、阳二气,二气运行化合而产生天、地、人,天、地、人三者又化生万事万物。所以老子又说:宇宙中有四大,即道、天、地、人。作为万物之母的道化生万物之后,并未消亡,而是仍然在冥冥之中主宰着事物的运行变化,“万物恃之而生。”
生命既然来之于道所化生的“二”即阴阳二气,并且又遵循“道”的法则,那么,人的生命能不能像道一样永存呢?老子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暗示人们对待生命应该顺其自然。但他说过“死而不亡者,寿”。意思是说身体虽死而行“道”之心犹存就叫做长寿,就能够长寿,显然老子是承认人是要死的。
老子虽然没有承认长生,但从他“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而柔弱可以胜刚强之类的反复论述中,可以看出他并不否认活下去的必要。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老子没有说,大概是越长久越好吧,因为他反复谈到了怎样活下去的问题:
“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只要把身体、生命置之度外,就能使生命存在下去。
“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避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猛兽刀兵都不能加害于身,这真是再妙不过的事了。怎样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呢?老子说:“以其无死也。”不把生当作生,不把死看作死,就可以算作善于摄生了.老子又说:“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原来,老于的哲学也就是活命哲学;你如果勇于做那些果敢大胆的事,迟早会被杀死;勇于做那些被常人视为不勇敢的、怯懦的事,你才能保住生命。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老子反复说: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
怎样才能做到“外身”、“无死”和“勇于不敢”等等呢?简单地说,就是要效法“道”,按照道的法则处理自己的行为。具体地说,就是要不看,因为“五色令人目盲”;不听,因为“五音令人耳聋”;不吃美味佳肴;因为“五味令人口爽”,口爽就是说错话,那会招来杀身之祸;也不能运动,因为“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总之,做一个缩头乌龟吧,自己向内心去寻求心理的平衡。所以老子主张致虚极,守静笃,知足知止,这样才能做到不辱不殆,可以长生久视。
如果谁要以为老子真是什么都不想、连活下去都不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无为”只是手段,“无不为”才是目的,其中也包括长生久视,也就是长寿。
英国的中国科技史专家李约瑟博士说:“道家思想从一开始就有长生不死的概念。”(李约琴《中国科技史》第五卷)这话说得不全对,因为老子并没有说过人可以不死;但也没有全错,因为后来老子的信徒从老子的许多话中确实得到了人可以与“道”永存的某些启示。例如,老子说;只要“深根固柢”,就可以“无为而无不为”,做到“长生久视”’“没身不殆”:道是无始无终的,人的生命为什么就不能像道一样永存呢?只要得一守一、按照“道”这个“一”去做就行了。
老子既然否定了功名富贵,声色美娱,剩下的只有孑然一身了,个人的生命和生存就不能不成为人生追求的首要目标。战国时期道家思想的继承和发扬者庄子更把这一观点作了进一步的发挥,与老子不同的是,庄子明确承认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庄子·盗跖》:“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也就是说,至少要活到60岁才能称为寿。他为人生旅程描绘了一幅十分可悲的图景;“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人一旦来到世上,就什么都不能改变(“亡”)了,就这样尽其终身:“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不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庄子·齐物论》下引《庄子》只著篇名)人的一生都在与事物互相交锋、摩擦之中,像一匹奔马那样既不能停下来,又见不到成功、甚至连最后的归宿也不知道,人生不是太可悲哀了吗?
但庄子也并木是全盘否定生命的意义,他所否定的只是不知道“道”的凡夫俗子,所以他说:“小知(智)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逍遥游》)庄子反复地以晏雀比鲲鹏,以井蛙比燕鸟,以河泊比汪洋大海等等,都是为了说明这个道理。在“以有涯随无涯,殆矣”的叹息后面,正是庄子对有涯之生命强烈的不满足和对生命长存的无限向往。
那么,生命究竟是什么呢?庄子继承了老子“道生万物”的思想而又有所发展:“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肉体和生、老、病,死的生命活动都源于。“大块”,也就是自然之道。有人责怪庄子死了妻子还鼓盆而歌时,庄子的答复表明了他对生命、生死本质的看法:“她刚去世时我也很难过。然而回头一想:最初并没有她的生命,也没有她的形体,甚至连气也没有,只有混杂在恍惚之间的‘道’,道变化而有了气,气变化而有了形,形演变才有了生命。如今又回复到死,这不过是如四季更替一样自然的事。既然如此,我再哭不就是不懂天命了吗?所以我就不哭了。(<至乐>)在庄子看来,人的生命不过是气的聚散,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知北游>)所谓气,也就是肃肃至阴之气和赫赫至阳之气,“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田子方>)
庄子承认生命是“有涯”即有限的,但他由此却引出了两个自相矛盾的结论。一方面,他把有限的人生与无限的“道”相比,认为寿命长、短都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或者说区别寿命长短没有什么意义:“自本观之,生者,暗噫物也。
虽有寿夭,相去几何?”,“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知北游>)他甚至认为:万物既都生于“无”,与“无”相比,少年夭折可以算是长寿了;与无始无终、浑 然一体的道亦即化万物的“无”相比,彭祖也只能算是短命了。(<齐物论>)从根本上来看,生命不过就像呼吸一样,寿命虽有长短,那又能相差多少呢?从这个前提出发,庄子感到以如此短暂的人生,试图去认识、把握道即宇宙的本原是困难的,是危险的,实际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不论、不见、不闻、不辩,才能达到道酌境界。因为只有这样才算是无为,无为即是道的根本性质。但在另一面,他又肯定了对寿命的追求是合理的,只不过这种追求不是刻意追求的追求,而是应该在领会“道”的过程中自然得之:“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 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按即上下四方)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莫知其始.莫知其终;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彭祖由于领悟(即“得”)了“道”,所以才能从舜的时代活到春秋五霸的时代。
在《庄子·天地》中的另一则寓言故事同样表明庄子及其后学并不绝对否定长寿的态度:尧到华州视察,守卫华州的人称尧为圣人,祝他寿、福、多子,尧都婉言辞谢。华州守吏很奇怪;“老寿、富裕和多生儿子,都是世人所希望的,你为什么不想要呢?”尧圣人说:“儿子多了,担忧恐惧就多;富裕则处处提防,事务繁多;活得长久,就会多受侮辱。寿、富和多子,都不是有益于培养无为道德的事。”守吏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你人,其实不过是君子而已。天生力民,总要让他们分担各自的职责,儿子们都会有自己的职责,惧怕什么呢?财富多了就让人分享,就不会有设防张罗的事了;圣人衣食住行像鸟兽一样顺其自然,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天下无道则修德闲居,千岁辞世则去而升仙,乘云驾雾直到上帝居住的地方,惧、事、辱都没有,身虽长寿,又哪里来的受辱呢?”显然,庄子及其后学主张的是一种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的长寿观。如因悟道而得长寿,那是可以而且应该接受的;但如果像那些以长寿为目标孜孜以求的养形之人一样,整天“吹峋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此道引 (同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那就不可取了。只有做到“不道引而寿”,才是“天地之道,圣人之德。”(<刻意>)其实,要达到庄子所说的不论、不见、不闻、不辩、“无江海而闲,不道引而寿”的超然境界,又何尝不是一种刻意追求?只不过是一种以“无为”欲达“无不为”的更隐蔽的追求罢了。在庄子们的内心深处,长寿之类仍然是其刻意追求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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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算长寿;庄子提出了一个天年的概念,动、植物都有一个天年即自然寿命的问题,终其天年就叫做寿:“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大宗师>)
如何才能达到超然与道合一而尽天年的境界呢?庄子把老子那些处于朦胧状态中的想法进一步明朗化、系统化,提出了一整套修真得道之法。
首先,必须参透死生得失,从精神上得到彻底解脱:“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善妖(同夭)善老,善始善终。”既乐于生,也乐于死,才能“游于物之所不得逐(消失)而皆存”的道之境界。只有达到了这一步,才能进一步去理解、领悟道之真谛。
然后,庄子又提出了一套具体作法,只有按照这些方法去做,才能与道浑而为一。
节欲去害,不伤阴阳:人的生命既然是由阴阳二气化合而生,阴阳二气最终又来源于道,所以,修真得道的第二步就要做到谨守阴阳二气。庄子说古时治道之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所以能够使“万物不伤,群生不夭。”(<缮性>)做到阴阳和静,就能不伤不夭,至于长寿。反之,如果使阴、阳失其度,以至于“阴阳并毗”(偏离),那就会使“四时不至,寒暑之和不成,其反伤人之形乎!”(<在宥>)为什么阴、阳会偏离正常呢?那是因为人们有悲乐喜怒好恶而不能排除:“悲乐者,德之邪也;喜怒者,道之过也;好恶者,德之失也。”(<刻意>)“人大喜,邪毗于阳;大怒,邪毗于阴。”(<在宥>)使人喜怒过度失其本性的原因有五种:“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地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日五臭熏鼻,困傻(鼻塞)中颡;四日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日趣舍滑心,便性飞扬。此五者,皆生之害也。”(<天地>)耳目口鼻心皆失本性,当然就不可能凭借它们去领悟道之真谛了,更要命的是这会使阴阳失调而危害人之神形心性。懂得了这个道理.就会明白声色美味之类其实不足以称为乐,真正的乐是无为,即什么也不要追求,一切保持其自然纯朴的状态,这才接近于“道”,才会不损伤阴阳。
坐忘之法:庄子认为人之所以迷于声色美味之类,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有己”)和有所追求(“有待”)。“有己”、“有待”、迷于声色物欲,就会劳形用精:“形劳而不休则弊,精用而不已则劳,劳则竭。”只有做到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才能使“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德全而神不亏”,(<刻意>)这才是养神之道。要使自己不被物欲所惑而固守本性,不害阴阳,那就只有彻底忘掉自己,去掉欲念(“无己”、“无待”)。既然懂得了生死得失都没有什么区别,也就不难做到忘掉一切。庄子提出了这样一种办法:“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大宗师>)坐忘就是彻底忘掉一切,包括自己的肢体,同时排除一切认识活动(“去智”),忘掉人和一切事物的差异,就能达到与天地混然一体的境界,进而达到精神和肉体的绝对自由。
心斋之法:忘掉自己、忘掉万物还不是目的,堕形去智的目的是为了让“道”能够充盈体内。《庄子·人间世》借孔子之口提出了“心斋”之法。颜回问什么叫心斋,孔子说:“排除你内心的杂念,用心去听而不是用耳听;不要用耳朵听而是用气听。听而不闻,心无所动。气其实无声无虑,是虚的,虚就能容纳万物。但是只有道才能集结空虚之中,因为道也是空的,虚就是心斋。”在<知北游>中,庄子进一步说;“若正汝形,一汝视,(端正身体,集中视线)天和(协调平和之阴阳二气)将至;摄汝知,一汝度,(排除你的知觉和思维,态度专一)神将来舍(居住)。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因此,虚不是绝对的空虚,而是为道所充斥的空间。庄子又称这是“纯气之守”,认为只要能“壹其性,养其气,合其德”,就能做到“通乎物之所造”,(<达生>)也就是与道相通。这样,就可以达到真人、至人的境界。
何谓真人?在<大宗师>中,庄子用了大段文字,反复说明真人的忘怀于事物,清心寡欲,不论死生,任其自然。真人能够“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他们睡觉不做梦,醒来无忧无虑,能够“息以踵”,运气呼吸直到脚后跟;能够做到“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不乐生,不恶死;能够做到“天与人不相胜”,使自己与天道合而为一。他们甚至能够做到在水中潜行而不窒息,踩着火行走而不觉得热,“游乎万物之所终始”,乃至于“精而又精,反以相天”,不但能够随天地自然而更生变化,还能够反过来有助于天地自然的运行。你看,这种至人、真人岂不就是神仙了吗?所以郝勤先生认为: “在庄子那里,道家思想同神仙家的理想第一次碰撞了……从此,神仙家奇瑰浪漫的理想和道家冷静的观察思考结合了起来。” (郝勤《中国古代养生文化》,巴蜀书社1989年)
其实,庄子的长寿思想就是一个尽天年,达到尽天年的具体方法就是一个字:静。因为道是无为的,所以要复归于道也就只能无为,无为就是静,静就能做到不劳形,不摇精,神形相安,进而长生。<在宥>中有一段非常精采的话,集中概括了庄子的治身长寿之道:
“黄帝……再拜稽首而问曰:‘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广成子蹶然而起,曰:‘善哉问乎!来!吾语女(同汝)至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女形,无摇女精,形乃长生。慎女内(指内心活动),闭女外(指外部感官),多知为败。我为女遂于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阳之原也;为女入于窈冥之门矣,至彼至阴之原也。天地有官,阴阳有藏。慎守女身,物将自壮。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常衰。”
理论总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常绿。老、庄那不可名说、玄之又玄的“道”家理论,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领会和接受,但他们尤其是庄子对于真人、至人、神人的充满浪漫色彩的描述,却使许多人为之倾慕,以至于忘了老子庄子的本意乃在求精神的绝对自由、求精神合于道而长存,形体的长寿绝非他们追求的目的。庄子把形体与生命的关系比喻为柴与火的关系,柴可燃尽而火可以传递不灭以及他反复强调的“天年”,都反映出他们对于寿命顺其自然的消极态度。《庄子》一书本身就反映出了庄子及其后学在这个问题上态度的差异。学术界一般认为《庄子》内篇是庄子自著或代表庄子思想,外篇、杂篇是庄子后学追记或撰著。在《庄子·内篇》中,对于寿夭基本上持不加区别的态度,柴与薪、天年之说也都出于内篇,而“长生”、“不夭”之类说法则大多出于外、杂诸篇。
总之,后人大多是根据《庄子》一书来理解庄子思想、甚至根据庄子思想去认识老子的,道家与长寿思想发生紧密的联系,也可以说是自庄子始。《老子》基本上是一部充满智慧的哲理诗,虽可用来解释宇宙万物,但却更多地是谈论天下政治和军事,无为而无不为;《庄子》却充满了对个人生命和生活哲学的警喻。
道家长寿思想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首先,它提出了真人、至人的理想境界,长寿或长生以及种种神异能力是这些真人、至人的基本特征之一。这些真人、至人身上还残留着一点上古诸神的影子,但他们已不是那种不知其所始所终的如天上地下诸神的那种神仙,而是掌握、领会了至道的普通人,因而这些真人和至人就代表了一种新的长寿模式,既不是像诸神那样与天地共始终,也不是像嫦娥那样求得不死之药而飞升成仙,而是完全通过自我修炼而得道成为真人。这就势必导致人们于自身中去寻求长寿的奥秘,从而使长寿养生之学得以摆脱巫术神学和医术的束缚,逐渐获得了独立存在和发展的内在动力。
其次,道家确立了以道——气——阴阳来解释生命和长寿的本质、基础的模式,这一模式成为后世各家论长寿养生的基本范畴。尽管人们对长寿的标准(即寿命的极限)和延年益寿的具体方法有很大的认识差异,甚至可能彼此对立,但在阐述各自的理论和方法时,基本上都采用了道、气、阴阳、精、神、形、内、外、天年等范畴,这就使对于长寿问题的讨论有了彼此大体一致的术语,从而有利于认识的深化、扩展和交流。
再次,道家提出的一些修炼求道的具体方法和原则,也为后世许多研究长寿者所继承和发展,例如节欲避害、清静无为、保持阴阳平和的原则,形神相安的原则和心斋、坐忘、守气、踵息、抱神等方法,都为后世许多长寿养生家所继承。道家长寿思想和方法不但直接影响了秦汉以后的新道家和道教,对整个中国长寿文化也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正如郝勤君所说:传统养生文化在很大程度上一直是在道家的旗号和强烈影响下获得发展和传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