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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卫视2011年2月10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龙潭山的山坳处,有一个依山势而建的道观,名为龙华宫。龙华宫的主持张礼矩,是华山派第十八代传人,如今九十六岁。
杨锦麟:东汉年间,张道陵创立了道教。作为五大宗教中唯一发源于中国的宗教,道教的教义与中华本土文化紧密相连,距今已有1800多年的历史。道教分为全真与正一两大道派,今天我们的主人公张礼矩是全真华山派第十八代传人。
解说:1915年10月,张礼矩出生于大连长兴岛,张氏乃地方乡绅大户,然而在张礼矩年幼时,他的祖母就提出分家。
张礼矩:我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姊妹4个,加上父母6个人,生活怎么办?来家了,把钱都交给老人,这一年挣的钱都要交给老人,完了提出分家后什么也不给,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房屋一片簷,地无一亩。
解说:一家人被迫从家族中分离出来后,张礼矩的母亲就生病卧床,父亲外出务工,张礼矩一边要外出干活,一边要照顾母亲和弟妹。
王智广(大连市道教协会理学张礼矩的徒弟):很小的时候,他跟我们讲啊,给人家放牛,你们知道我们东北这什么放牛这个,他东家管饭。另外还有啥啊,到年底还能给你分点什么,粮食什么钱什么的。当时就很难,特别到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出去打工,就说什么活都,你知道就像现在这样,就是到市场做劳务的,什么活都得干,什么脏活啊,累活啊,苦活啊,都得干,而且还要干好,要不然这钱拿不到。说他受了很多的苦。
张礼矩:那年14岁,仅仅能挑动一担水,还把不动一勺水,搞九升八,还把不动,把到半腰那水又秃噜回去了,你这手卡那井台那石头上了,到现在这个大疤还能看到。
陈智坤(大连市龙华宫道长、张礼矩的徒弟):他没念过书,但是他看见人家小孩去念书,他就特别羡慕,就稍微有一点孔就趴到窗外去,他说那时候我一看人家念书,我特别羡慕,我眼泪就哗哗地,他每到提起这个事,他眼睛就含在眼圈里。
解说: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东北军阀割据,民不聊生,许多百姓到宗教里去寻找寄托,佛教、道教、基督教在当时就有不少信众。张礼矩的姨妈信奉道教,经常和姨妈在一起的他接触到了道教。
张礼矩:她天天打坐,我受她极大的影响,一些个理论的东西,也受她不少(影响),她这一辈子什么都没干,就研究这个大道修行,跟她学了不少东西,开始有了印象了,还有修道,能够修出,就成神,能够了脱。
解说: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占东北,1932年伪满洲国成立,更使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母亲病势之后,张礼矩决定迁居金州,靠打工以维持一家六口的生计。
张礼矩:把东西、家具也卖了,跟我父亲结婚的箱头柜我都给它卖了,卖了做路费,上金州,在工厂里头干活受日本人的压迫,苦,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又没法弄。
解说:此时的张礼矩已近弱冠之年,他有了出家的念头。
王智广:他就跟我们说过,他说我小的时候就立志要什么呢,要成神仙,他因为他看到这个世俗社会这个什么呢,这个生老病死苦,这种苦他说唯有做神仙才能这个永恒长久。
张礼矩:不管什么事情都有起和落,都有开始和结尾,所以这个修道啊,是一世一生的东西,不是几年和几时就能修成,就必须下长期的决心,隔离世俗,也就是说必须放下一切,什么不去想,这个思想它才有进步,这个很难做到。
解说:见张礼矩出尘之意日坚,父亲劝他成家,但张礼矩并没有顺从父意,他让弟弟们去学了木工、瓦工,拜托他们照顾好父亲和妹妹,一切安置好后,1935年,张礼矩踏上出家学道之路,他遍访辽南各地的大修行,这期间修学过各家的道术方技,他认为皆非大道,后访到富县沙河乡慈航观,张礼矩方悟修道之门径,礼拜全真华山派高士王义精为师。
王智广:当他遇到我的师爷的时候,真的就如蛟龙入海一样,说我师爷也非常喜欢这个弟子,那么这个就把这个从师祖那个地方传过来的一些我们教门里头的好多的东西,都传给我师傅,那么他成为我们道教华山派的第十八代弟子。
张礼矩:出家了以后,念念经,上上供,每天每天都是这样,在庙上辛苦,干苦活,也不给这个衣服穿,穿便服,穿便服,出苦力,有什么苦活,就干苦活。我干三个月苦活,才给你一件旧衣服,穿上这就高兴得了不得了。
解说:三年后,张礼矩拜沈阳关帝庙房理家大师为冠巾师。
王智广:房理家大师是南方人,是安徽那边的人,他是过去是冯玉祥将军的一个部下,后来也是看破了这个世上的一些事情以后,他在这个东北的铁刹山出家了,是一个饱学的这个高道。用我师傅话说呢,当时在东北这个丹学,这个修炼,那是一流的。
解说:当年房大师勉励张礼矩立志修行的诗句,至今张礼矩还记得。
张礼矩:清静自然是本真,静到极处见天心,天机活泼无默尘,仙人化法为印心,妙有生育凌空处,法相成自先天来,三年九载功满后,乘鸾跨鹤赴瑶台。
解说:在王义精、房理家两位师傅的指导下,张礼矩笃志苦修,他一心要修大道,对于预测、法术他并不多费精力,除了念经,他还坚持打坐,他不像常人一样,偃卧睡眠,入夜则静坐“不倒丹”。
陈智坤:怎么叫不倒丹呢,就他天天晚上打坐,打坐后边就是一些被和枕头,天天晚上就那么坐着,不睡。
王智广:我睡着觉,怎么听到窗户的外面有人喊,就醒了,一听,我师傅他这个叫张礼矩嘛,传呼的外面就喊张礼矩,张礼矩,哎呦,我说这谁这么晚了,半夜三更的,这喊啥啊。我就睁眼一看,师傅就是在那儿坐着,看着我要起床,要往外望,师傅就用脚蹬我一下,告诉我睡你的觉。第二天的时候,我就问师傅,师傅怎么回事?他说我昨天晚上有一点懒,就说在那坐着坐着睡着了,那是护法在喊我,要我得坚持。
解说:上世纪三十年代,强占东北的日伪政权为了灌输“皇道主义”的殖民精神,强令沈阳太清宫等东北道观筹建伪满洲国道教总会,迫使其余全国道教总会分离,为了避免日本人消灭道教,保全中国固有的宗教,东北的道长们、道士们,同意成立道教总会。1939年伪满洲国道教总会在长春成立,整个东北的道教日常活动,都要在日本人的监视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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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智广:那天,就是也是晚上了,就是我师傅跟一个道友他们在那一起正在聊天的时候,因为他这个道教会的旁边这个院就是佛教会,也还有几个佛教的大和尚,他们在一起在一个屋里聊天,结果这个日本的宪兵来了,就进来查啊,他其实对中国人,他有时候也比较野蛮,因为那时候是满洲国,他就比较野蛮,就是进来查,到处东翻西翻,就是查你有没有这可疑人士,他也查什么身份证什么的,你稍微要是说,说得哪个不合他的心意,他也动手打,他也打。所以当时就激起他们几个人的愤怒,师傅在心里就说,他后来跟我们说,就说有一个志向,就说我从此以后,我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我都要堂堂正正做人,我要做一个有骨气有气节的人,我不受你这个外国人的这个欺负。
解说:张礼矩四处参学访道,取各家之所长。1943年,沈阳太清宫方丈金诚泽与黑龙江省双城县无量观开坛放戒,张礼矩入戒坛受道教的三坛大戒。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张礼矩回到慈航观,接替师傅管理庙务,不管后东北土地改革开始,建于明代的慈航观遭到冲击,道士们都被迫离开庙宇。张礼矩先后到大连天后宫,沈阳关岳庙等地参访学习。1948年辽沈战役全面展开,时局动荡,无安身之处,张礼矩与七位道友结伴云游。
王智广:他们从千山步行到北京,当时是很苦的,因为什么,打仗嘛,要吃的没有吃的,然后你投店吧,好多地方呢,都没有人呐,人都跑了,避难去了嘛。所以在这种前提下,他依然他们就是不气馁不退滞,就是互相勉励着,到北京以后呢,在那个白云观,那么在白云观挂单。
解说:白云观是全真派三大祖庭之一,当年那里高道云集,张礼矩得到了不少道长的指点,功力大有长进。迟学元是七星螳螂拳传人,他早年和张礼矩切磋武艺时,就知道张礼矩身怀绝技。
迟学元(七星螳螂拳传人):讲起那时候段誉那个六脉神剑来了,他说那个东西不是假的,他说道教叫三皇剑,那个东西不是拿真正的剑打人,就是用这个手指头就发出这个气来打人。
解说:张礼矩之所以会使出三皇剑,这一濒临失传的绝技,是因为在他驻庙的时候,受到土匪的侵袭。
迟学元:有好多土匪来要害他,要杀他,他说那时确实没办法,我修庙的钱呢就要给我抢走,那是国民党时期,土匪嘛,就用三皇剑把这些人打坏了,他不愿意讲这些事。
解说:离开白云观后,张礼矩一行到了青岛,当时正值共产党解放青岛,国共双方战事激烈,他们所住的庙宇成为解放军的指挥部。和解放军一起穿梭于炮火中,张礼矩还总结出了躲避炮弹的经验。
王智广:他自己说,就说炮弹的声音来的很近的时候,说明炮弹就是离你很近,你往炮弹来的方向跑,那么炮弹就落在你的身子后面去了,那么当你听到炮弹来的声音就说很远,听着声音很远的时候,那你赶紧往炮弹来的这个反方向跑,这样就能避开。
解说:1949年,起着临时宪法作用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中写道,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民,享有宗教信仰自由的权利,张礼矩回到了原籍金州,在唐王殿驻庙。到了五十年代,政治运动开始,张礼矩不得不回家务农。
张礼矩:还俗响应政府的号召,都得还俗。那时候你不还俗,假如说那时候有那么一个运动啊,不还俗的,不结婚的,组织起来搁街上游啊。弄只鞋,弄什么挂耳朵上,就羞辱你。
张本义(大连市图书馆终身名誉馆长、中华诗词学会理学):受了很多苦难,你从他嘴里你绝听不到,说他遭了多少罪啊,怎么不讲,问他很多事情早年,我说张师傅你给我讲讲你还俗之前,怎么逼的,他说不还俗不行啊,人家就逼啊,我说怎么逼,哎呀都过去了,常说的一句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解说:“宗教是麻醉人民的鸦片”,这是当时中国国内对宗教的看法,社会上的宗教场所大多关闭,一切的宗教活动也都被禁止,张礼矩依旧坚定自己的信仰,他冒着极大的风险保护戒经,每天他都会在家中的静室里打坐、诵经。
陈智坤:还俗以后嘛,我师傅就一直坚持着自己这个道性还是没改的,而他自己一直坚持着念经,我师傅都说了,他念经的时候,这个还俗了都不能念了,而且也怕有些影响,所以我师傅就自己默默地念,等到这个政策恢复以后呢,要就可以念经,他开始都出不了声,念不出来声了。
解说:为了维持生计,张礼矩先后做过泥瓦匠、木匠。
陈智坤:他那时候特别苦。他做了好多,做的工作有时是我们常人都不愿意干的。
解说:还俗期间,张礼矩的神奇功夫也常被人称道。
迟学元:有一天晌午吃饭,吃饭的时候,瓦匠就把这些工具都撂在这个房顶上,撂在房顶上,这个农村这个地方,他比较乱,来回的人多,去到上去给你拿走了,干活就折手了,正好他下来他一看没拿下来,他说你先进屋吃饭,吃饭去,他就是一个高就窜上去了,房檐就两米多高,一窜窜上去了,窜上去把工具拾掇拾掇拿下来了,有人问你怎么上去的,搬梯子上去的,他说没有没有,我就这么上去了,上去了。
王智广:有人就传说,说我师傅那个张师傅这个人轻功了得啊,还有人的说就是修行的这些道友就说了,这个张师傅这个人有道啊,你看人家祖师爷护法都护着他,让他平安无事,很神奇。
解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得以恢复,受到冤屈的宗教界人士得以平反昭雪,被关闭的宗教活动场所也都重新开放,当时在文化馆修庙的张礼矩,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
张礼矩:政策一改变,大伙可乐坏了,也让烧香了,也让常常打坐了,没有人管了。
解说:对于还俗二十多年中的磨难,张礼矩至今也没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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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礼矩:忘我忘行,谁打我骂我我都不去计较,这样他就没有烦恼了。
解说:1979年,恢复宗教政策后,一心修道的张礼矩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再次出家。当恢复政策时,整个大连地区没有一个道教活动场所,地方政府决定恢复庙宇,聘请张礼矩修缮始建于唐代的重要道观金州大黑山响水观。
王智广:当时响水观状态其实很破烂的,这个房子都是很破旧的,没有现在这么美,你像这个龙什么当时都已经破败不堪了,到处都是荒草。
解说:王辉就是在响水观拜张礼矩为师学道的,他记得当年再次回到庙里的师傅心情极好,对修庙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迟学元:哪个量子多长,多短,房檐顶上这个檐椅子,和雀替怎么画怎么弄,都是他自个一手设计的,也不用图纸,也不用这个找别人的工匠给设计,这是他一手自己设计自己一手稿,哪个地方怎么建,哪个地方怎么建,建这个庙是没有图纸的。
张本义:当时我想这个道士可是有意思啊,他当时已经将近80岁了,身体非常好,上这脚手架蹭蹭就上去了,一下就上去了。当时响水观非常干净,收拾得非常好,那时候很快地成为大连地区最先修复的这个道教的,不是道教,连佛教的庙宇带道教的庙宇第一个,第一个,名气很大。
解说:使响水观非常了旧貌后,张礼矩还参与了恢复观音阁、唐王殿、木鱼庵等大连市道观,如今张礼矩修道的龙华宫,也是他亲自修建的。多年前瓦房店龙潭山上都是松树、柏树,后来当苏联红军解放大连的时候,日本人在这个地方没有烧的东西,就把树都砍掉了。1993年,时任大连文管办的主任张本义,就是在修建龙华宫的时候,与年仅八十的张礼矩成为忘年交的。
张本义:很荒凉的,就告诉我说张馆长,我想把这个龙潭山,龙潭山这个地方有一个庙,我想给它建起来,我说那个庙已经倒了,都破了,那么荒凉也没有个道,太荒凉了,他说行我弄。我说你那么大岁数了,要受很多苦,他说没事,没事。
张礼矩:修庙采购这些砖、瓦、石头、石料都是我自己处理,骑着自行车,那时候困难,骑着自行车,10里以内的都是没有车,都是骑自行车去采购。
陈智坤:就跟我们一样,把那个瓦放到豆浆里以后自己拿出来,真了不得,和泥就是用那个麻捣和完泥了以后,师傅跟我们一样,我们叫什么编织袋子,两头然后扎上上房顶,往上倒,跟我们一样地干活。
解说:2004年,建筑面积二千六百平方米,分上、中下三院的龙华宫被大连市政府评为市级重点保护建筑,并正式成为宗教活动场所,张礼矩任主持。不少人慕名来找张礼矩求道,女弟子陈智坤就是其中的一位。
陈智坤:像我当初身体不好,有一个鸭蛋大的肌瘤,所以走到这条道上来了,开始那也是有气功盛行的时候,我也学了一段气功,后来走到师傅眼前的时候,师傅就说你能不能放弃了,你原来学的那个气功,你要是放弃了,那我就可以教你。
解说:张礼矩告诉陈智坤,道教的气功是自然的,也就是说不是有为的,而是无为的,陈智坤放下所有杂念,从打坐、内丹开始练起。
陈智坤:通过跟我师傅这个学习练功以后,大概不到一年吧,再去做那个B超,大夫就挺奇怪的,说哎呀你吃什么药,我当时也没想到,就吃什么药了,你做什么了还是怎么的,后来我才(知道了),我笑了笑,我就知道了是怎么没的了。
解说:陈智坤知道自己身体的康复,是跟师傅练内丹的结果,在她的印象中,师傅时时处处都在向她传道。
陈智坤:我们两个出来是去车站去,走在车站的路上,有一个非常,有一个叫牡丹花白牡丹,两个白牡丹开得特别好。我和我师傅走的时候我突然说,我说师傅你看那个花多好,我师父不看,啊,走道能随便看,你看我正走得聚精会神呢,你还看,不是二十四时都不离这个嘛,你怎么能东张西望。这把我训的,我那时候就想,我师傅走道时也不离,守着自己,这就说我师傅随时随地都在练功。
解说:九十年代中期,张礼矩感到身体不适,医生诊断是癌症晚期,已无药可医,张礼矩坦然面对,安排好身后事,他闭门静修,没想到,半年后他可以下床行走,癌细胞也不见了。
张本义:他来看我,上楼健步如飞啊,而且声如洪钟,他说话声音很响,也很有磁性,也很有那个深沉,声音很好听,我很感动,我说你好了,就是鹤发童颜,可见他是真的理解中国人的气功的,那个真髓。
陈智坤:我师傅的养生他不像说是别人有什么,这个吃什么喝什么的养生,他没有,他就告诉我们,一个你要心静心要放平了,放静了,把一切事都看淡了,因为你的心静了以后,你才能够,你练功的时候你才能气平和了,你气才能下得来,你气下得来了以后,你才能接承该接的东西。
张礼矩:这事不管是怎么地,人呢,在我的思想上,总得做一个好人,不骗人,不蒙人,正大光明做事情,必须要做这么一个好人,结果才能好,我早早晚晚会有福报。
王智广:祈盼就是我的师傅这一生为了这个修道,追求的这个目标,最后能圆满地实现。
杨锦麟:作为华山第十八代传人,张礼矩多年以德为本,性命双修,而且他还经常讲经传道说法度人,他的弟子近千人,分布全国各地,而如今96岁的张礼矩,依然奉行道教的慈悲济世,无量度人的宗旨,在修行的路上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我们祝愿张礼矩老道长修真有份,进道无魔。明天同一时间,请您继续关注《但愿人长久——宗教长老世纪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