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编著:陶金
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3年10月第1版
作者介绍
陶金,1983年生于北京。英国诺丁汉大学建筑学学士,美国芝加哥大学宗教学硕士,现就职于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要从事当代宗教建筑设计,以及与“洞天福地”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相关的研究工作。
研究主要聚焦于空间、仪式与思想,包括传统山水场所的仪式功能与神圣属性,国家与宗教仪式空间的建构,道教科仪及其义理思想等。
曾参与主编《2019年第一届洞天福地研究与保护国际研讨会论文集》(科学出版社,2021),参与执笔《钦安殿原状》(故宫出版社,2021)。
图书简介
授箓是道教仪式生活的核心,也是其宗教精神的载体。本书以授箓制度为中心,解释了先秦至中古的思想文化、职官制度与道教授策制度的关系,细致分析了道教法策文本;讨论了中古道教不同派别授策制度的区别与联系,深入论述了道教授箓制度的历史传承与其所承载的思想观念。以此为切入,本书提供了一份综述道教义理的纲要。全书征引丰富。同时,介绍了不少海外道教研究的前沿成果,相信会给国内道教研究者带来帮助和启发。
目录
刘仲宇序
高万桑序
自序前言
第一章 前夜
第一节 商周两汉的宗教传统
第二节 两汉宗教的职官制度
第三节 两汉宗教的复生观念
第四节 先秦两汉的天命气运观念
第二章 盟约
第五节 先秦时期的盟约仪式
第六节 汉末道教盟约的建立
第七节 盟威道基本义理概念1
第八节 盟威道基本义理概念2
第九节《清约》的三重宗教精神
第三章 法箓
第十节 正一部法箓之体系
第十一节 契券与法箓之内容
第十二节 将军策之职官义理
第十三节 道民、箓生与祭酒
第十四节 盟威道仪式之生活化
第十五节 灵宝与上清之法箓
第十六节 从正一箓到上清箓
第四章 授度
第十七节 授度体系的经纬框架
第十八节 授度仪式的结构分析
第十九节 授度仪式的符号象征
第二十节 升度仪式与义理考察
余论
附录 近世法箓授度六题
引言
附录一、宋元之际道教的三点转变
附录二、法职授度体系的三个要素
附录三、江西修水《都功篆》小考
附录四、三种法篆授度文凭小考
附录五、近代上海道教科仪资料中的法篆授度
附录六、甘肃省民勤县《坐靖参传》概要
参考书目
后记
自序2014年冬,茅山道院授箓筹备小组成立,我有幸能够跟随李滔祥、朱海青、王琛等道友学习道教法箓的相关知识,并一同着手整理、研究法箓授度的制度与仪式。随着工作的推进,我逐渐认识到当下所流传的法箓乃是历史中不断叠加演进的结果,是两千年道教传承的结晶,但其中也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同时,虽然法箓的制作、填写等仍然被完好地保存在地方传统之中,但我们对于这一道教核心活动最初的宗教内涵、实际功能都尚未完全掌握。
本书的写作思路来源于我在芝加哥大学留学期间对于此前所整理法箓相关资料的重新审视与思考。以法箓授度为楔子,我逐渐意识到“盟约”这一概念在道教义理中具有极为核心的位置,而“道民”这一群体则是早期道教教团的主要信徒构成。由此,在道教义理亟待重整的今天,对于法箓及其背后一系列玄义妙理的发掘、理解与阐释便显得极有必要。宗教义理的当代化阐释不是一蹴而就的工作,其需要长时间的准备、酝酿以及无数次高质量的闭门讨论,而参与讨论的各方均需秉承一定的共识。由此,本书既非纯粹宗教学意义上的学术著作,也谈不上为法箓以及相关制度给出义理层面的定论。我所希望达成的,乃是在道教庞博的知识体系中觅出一条义理叙事的脉络,并进而引发对于这一问题的关注、思考与讨论。由此,本书与其说是研究,毋宁说是为日后开展讨论所提供的一份可能的“大纲”。只有当我们以客观、理性的态度来面对传统,必要的共识才能建立;当我们以此共识为基础,开始遵循一定规则就特定问题进行反复讨论时,大道的玄义才能以人为渠道趵突而出,并相互融汇成为百谷之王。
由于我对道教的知识以及文化水平有限,这份“大纲”中所提出的一些问题、论证与思考尚不完善,学术史的梳理功夫也远远不足。读者可能会发现其中存在过于简略甚至粗糙的论述。故此,本书与其说是一份大纲,倒不如说是一份提与广大师友与读者们的一份问卷。我希望所有能够拨冗阅读本书的师友,就本书所论及的内容进行评判与思考,并反馈与我。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本书的修订版将能够汇聚更多的智慧,更为全面、深入地阐述与法箓相关的一系列义理与实践问题。
2020年注定将成为人类历史上被永远铭记的一页,我们一方面深切体会着由于人与自然关系失衡所带来的生存困境,另一方面也看到不同国籍、种族、性别、社会阶层乃至信仰团体之间的界限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所打破。在瘟疫与死亡面前,我们实切见证了生命的平等与共通。由此,我们也更加确信,共享同一个地球的人类是相连如此紧密的有机整体,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的相互依存。道教法箓背后理性、自由、平等、同命的宗教精神或可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当代的世界性命题提供有益的认知方式。
陶金
庚子年地腊日
于芝加哥大学
后记
通过从“盟约”“法箓”的角度来审视道教,我的写作过程犹如误入了一处“洞天”,此间所读所见,似乎皆与我固有认知中的道教并无不同,但又十分不同。顺着这一熟悉又陌生 的道路,我试着找回道教最初的宗教精神、伦理乃至情怀,希望这能为读者提供另一种了解道教的视角,并为当代道教义理的创新构建提供一种思路。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论语·学而》)反思是前进的阶梯。凭借还原初始的《清约》宗旨,我们得以获得一个标尺,由此直面时下道教的处境,进而反省传承自明清时期的义理、制度和习俗。既然每一位道民都要在晨昏时分“入静朝真”,反思自己的过失,并及时纠正自己的言行,那么作为整体的道教又何尝不应如此?既然“神不饮食”是对传统祭祀宗教“神嗜饮食”的革命,持续不断的“自我革命”由此也成为 一种必需,以此顺应大道的周流自新。这在新冠疫情三年之后的今天显得尤为重要:重大的创伤往往意味着觉醒的开始。
由于本书最初的准备十分仓促,而每次修改又只能利用工作之余的碎片时间,故书中必然存在着各类文献资料参考征引不足、文本解读以及理论观点建立失误等问题。正如开篇所叙,本书是一份讨论提纲,更是一份问卷,书中所有的观点均 以抛砖引玉的初衷写出,并希望能够听到读者朋友们的回馈与 批评,以便能在日后的版本中进一步完善。
感谢
自2014年冬茅山法箓授度筹备工作开始之初,我们便得到了诸多师友的无私支持与帮助。首先感谢我的恩师周财源(法名武蘋)、度师吾世荣(法名武润)二位先生,他们的言传身教 使我依凭道教科仪这一神圣的钥匙,得以上溯至汉末、六朝时 代的天师旨教与三洞经法之中。吾先生传与我的《正乙传度宝券》正是本书的研究中心以及书名“盟约”的灵感来源。其次要感谢江西修水的戴祥柳先生,得蒙先生的接引,我曾数次瞻礼于修水普济道院箓坛,由此对法箓授度这一伟大且极具生命力的传统有了感性的认识。同时,戴先生还特别恩允我于书中使用了部分修水戴氏所传的法箓文书,在此稽首礼谢。在学术研究的领域,华东师范大学的刘仲宇教授是道教法箓制度研究的先驱,他不但持续给予了极大鼓励与框架性指导,还特别在病后康复期间审阅了书稿,并撰写序言。台湾政治大学的李丰楙教授曾专门造访茅山,他不仅从学术的角度对筹备工作进行了辅导,还无私地赐授了部分珍贵的资料。法国高等实验研究院的高万桑(Vincent Goossaert)教授与我曾多年在江南地区进行田野考察,这一经历本身便使我获益良多,他关于《天坛玉格》以及明清龙虎山正一真人及道教职官制度的见解为本书提供了重要的视角。美国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王岗教授在箓券 文本的校读工作上提供了宝贵的帮助,并拨冗通读了书稿,提出了很多重要的修改意见。此外,福州的曾俊汉先生曾协助我们录入了大量的与法箓授度相关的文书。对于以上诸位师友的提携、勉励,在此谨申拜谢。
本书最初的写作计划是在 2020 年的前 3 个月内完成一本 有关法箓授度的小册子,以此向原定 5 月在句容茅山举行的第 五届国际道教论坛献礼。但一方面由于新冠疫情的袭来,会议 被迫延期举行,另一方面我也发现许多问题需要依次解决,方 能完成我理想中的著作框架。由此,我开始对书稿进行断断续 续的打磨与增益工作,至今已与时疫一道持续了 3 年。
在本书的写作过程中,我有幸能与美国科罗拉多州立大学 的祁泰履(Terry Kleeman)教授以及台湾辅仁大学的张超然 教授进行了多次交流,两位老师均是早期道教义理与仪式方面 的专家,我从交流中获得了重要的学术资料与启示。南京大学 的杨德睿教授以及我长期的研究伙伴喻晓先生自本书写作初期 便全程参与了结构框架与基本思路的讨论,提出了颇具洞见的 建设性提议,并详细修改了部分章节内容。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李志鸿教授不仅在民间宗教组织及信仰生活方面对本书的撰写 有颇多妙语开示,并还认真地校阅了本书部分内容。美国芝加哥大学东亚系夏德安(Donald Harper)教授以及美国莱斯大学艺术史系的黄士珊教授分别从早期宗教文献与图像、物质文化的角度提供了重要的文献线索与有益的思路。芝加哥大学宗教 学院的费施贝恩(Michael Fishbane)教授、斯塔克特(Jeffrey Stackert)教授与柯含(Aslan Cohen)先生向我提供了极具启发意义的犹太教比较研究支持,王菡先生与我在每周三“汉堡 之夜”所谈论的近代基督教神学范式帮助我反思并理清了道教 义理研究与叙事的思路。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的沈阳博士、复旦大学的黄艺彬博士也拨冗为本书的部分章节提出了修改建议。布瑞斯曼·化明(Jacob Bressman)先生帮助审校了部分希伯来文内容。付晓东女士、王琛先生、陈花现先生、张翀博士、丁筱博士、杨大昊先生为本书专门创作了部分书法、篆刻与绘画作品作为插图,为本书增色颇多。法国汉学家范华(Patrice Fava)先生也为本书插图慷慨地提供他部分藏品的照片。对于以上诸方师友的护持、协助与开示,本人在此一并稽 首称谢。书中所有讹误均由我独自承担。
我所工作的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的崔光海博士以及徐知兰博士为笔者撰写书稿提供了宽松的环境与极大的支持。我的同事曲爽先生在工作之余协助检索、整理了大量文献资料,没有他的助力我很难完独自成这一工作,在此一并称谢。值得说明的是,2014 年我与崔光海博士在工作中一同发现了龙虎山大上清宫的遗址(随后评为“全国十大考古发现”),此后更参与了该遗址的保护设施设计、展陈设计等工作。我与同事们还启动了“洞天福地”系列遗产的研究与申报工作。团队同人们对于道教文化遗产的认识、理解以及保护热情不仅彰显了文化遗产工作者的铁肩道义,更展现了清华团队的职业素养。
我于 2009 年 1 月初到茅山,开始接手崇禧万寿宫的建筑复建项目,茅山道院的杨世华道长自始至终对我给予了充分的尊重与信任,这一直持续至建筑完成后的 2016 年传度仪典制定,止于 2018 年的授箓筹备工作及本书的撰写。我自 2011 年始,蒙上海城隍庙吉宏忠道长的信任,策划并组织了上海地 区道教科仪的数字化保存项目,其后吉道长还委命我负责城隍 庙一系列重要仪典的策划与筹备及上海道教学院的建筑设计工 作,并慷慨地支持了我的进修计划。对于两位道长的信任与支持,在此也一并顿首礼谢。茅山道院与上海城隍庙对于本书的联合出版赞助以及对于道门义理研究这一“冷门”的支持,不只是对天师正一盟威玄风的彰显,更是对于祭酒“代天宣化” 天命的履行。书中所有观点仅代表笔者一家之言。
最后,我想感谢我的母亲张立红女士对我的一贯理解、支持与照顾,否则以上所提及的一切事件与工作都不可能从根 本上发生并实现。假使我能从本书的撰写中获得些许“玄功”, 则皆应归属于她。
纪念
2015年与2017年秋,受北京大学王宗昱教授的邀请,法国高等实践研究院(EPHE)特级教授施舟人先生两度莅临燕 园开授“道藏学”课程。受王老师的恩惠,我很荣幸地成为北大哲学门的旁听生,由此得以“目接温颜,耳聆玉音”。
记得在课程之初,施先生开始讲解《道藏》的内部结构, 他并未按照大家所熟悉的从上至下的顺序首先讲解作为“上乘”的“洞真部”,而是逆向从最末的“正一部”开始。他将 “正一部”解释为道教的“New Testament”(《新约》),是整部 《道藏》乃至道教得以成立的“基础”,这恰与我此前通过有限 阅读而得到的模糊感觉不谋而合。我当时内心十分激动,因为自己从未敢公开分享的心得,却在不经意间被泰斗级的学 者、道门大师所印证(虽然我现在仍很好奇,他理解中的道 教《旧约》是何经典)。自此,我也逐渐开始正视自己的一些 “直觉”。
还记得有一次课间,施先生侧身坐在前排同学的位子上, 手里托着一杯从哲学系教师休息室端过来的黑咖啡,慢悠悠地 问我:“你觉得我们道教能有神学吗?”之后又用英文着重了 一下说:“theology”。我很忐忑地做了肯定的回答后,他语气果断且急促地说:“当然可以!为什么道教不能有 theology ?” 由此,“道教应有自己的神学”这一念头便开始在我的脑海中一直萦绕,我在芝加哥大学留学期间,便不断向来自其他宗教 传统的老师与同学们反复询问:什么是神学?如何“做”神 学?并反思“神学”对于道教意味着什么?虽然我在本书中并未使用“神学”一词(理由参见《前言》),但我对“义理”的 讨论,实际上正来自施先生的启发。
施舟人先生对于道教以及《道藏》独到且系统的传授,对于道教仪式的精妙分析,以及他超凌于宗教科学范畴之外的研 究视野都坚定了我要以盟威道为基础,以仪式为路径考察道教自身义理的决心。我本想在本书完成后专门将书稿面呈先生指正,但不期怹已于去岁正月上会之辰受诏登真,复还治职。在本书的最后一节中,我特别描述并分析了为他在福建宁德霍童山第一洞天所启建的“召职登仙醮”,这便是希望能通过神学 与仪式研究的方式来纪念这位宗师。
陶金
2022年1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