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箓,又称授符箓,实行此项制度的道派被称为符箓派。其仪从东汉末正一盟威道初创,已有一千八百余年的历史。明朝开始,诸符箓皆归入龙虎山正一大真人,形成新的正一派。授符箓是正一道教独特的宗教制度。一千八百多年来,以之作为入道的神圣手续,和道阶升迁的基本凭证。因此,对于正一道教,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但是从历史情形看,授箓制度的停顿、旷失,从民国时期便已开始,1947 年后完全停止。1949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作为授箓中心的龙虎山大上清宫和天师府由于被看成当地的大地主,在土地改革等运动中,绝对逃不过一劫。以后的时间里,政治运动不断,直到文化大革命达到了解顶峰,所有的宗教都面临灭顶之灾,正常生存都是奢望,授箓的恢复自然没有任何希望。直到改革开放过了十多年后,恢复授箓活动才提上了议事日程。这是正一道教发展史上划时代的大事。它对于整个道教的发展和未来面貌,都有很大的影响。因此,很值得研讨。
一、当代道教授箓制度的恢复
我们说的当代是一个外延不甚确定的词。我们只当它是一个时间概念。即使如此其起乞仍不确定。我们则界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后直到现在仍在延续的时间段。然而,在这一时间段内,大部分时间道教授箓仪并未正常开展。它的恢复,准确地说,是在 1991 年之后。
众所周知,道教是一个十分注重仪式的宗教,而授箓仪又具有特殊的意义。
道教的仪式,其内容之丰富,未进入其中鲜能明白。我们可以将之分为不同的类型,以便于分析。然而不同的类型之间,不一定是平列的关系。凡举行仪式,必定要有法师为主持。而法师资格的取得,以授箓为前提。这样,授箓便成了仪式举行中仪式主体的生产的题中应有之义,而且是必有之义。不能设想,有哪一个仪式,特别是象人为宗教中的仪式,是没有主持的。道教的仪式,绝大多数是集体性的行为,没有主脑是不可设想的。所以在古代斋法盛行时,有高功法师、监斋等坛场执事,在醮法中,也同样如此,只是列朝列代,在主持者的名称上常有变化罢了。到了近当代,大型的仪式举行少了,但是在宫观里举办的斋、醮、忏等类仪式中,也都有高功法师主持,另有都讲、知引等执事配合行动,然后坛上道众才能从容有序地配合行事。授箓仪式的举办,首先是给了仪式的举行者以资格上的保证。凡是法师上坛主持仪式,开坛第一件事,便是要称法位。随意翻看任何一本道教科仪书,都会发现,凡是法师上场面对神真时,都必须“称法位”,在上章表时都要写上“具位臣”某某上启云云,具位,便是具法位,在坛场上是必须将自己的法位先报告明白,否则仙真如何会答理?而法位,必以授箓为原则。不仅如此,有些大法和科仪,还对授箓有特别一规定:
一初真受法,必先受箓,许补从九品,其正九品未受箓人不许任之。
一 誊词拜表虽有他品箓而未受都功,无祭酒者,奏章不达。
七品以上,不受盟威箓,不许任之,
五品以上不受洞渊箓不许任之。
四品以上不受神霄箓不许任之,
三品以上不受大洞箓不许任之。
法与箓相须,不可相违。天心法宜受都功箓、五雷箓,详见神霄玉格。
这些安排,是规定了法职中称“臣”的那位,仙官居几品,必以受箓为前提。而所行之法,与箓相须,没有相应的箓,便根本没有资格。早期正一盟威道规定,未受过正一盟威箓(实际上,是正一盟威箓自一百五十将军箓以后的那些箓),不可上章。这里引的,是在道派增多的情况下,各种法事的主持者应受的箓,规定更加严格。
为什么主持仪式者要先授箓,除了在道门内部的职事安排,更重要的是,仪式的举行,以通神为目的。而且经常要通过召唤功曹、神将等,传达章奏给高级的神府,如三清、玉帝、太乙天尊等。授箓,则是给人由凡入圣打通一条途径。经过授箓之后,便是正式的道职人员,而且按照箓的高低,在仙界便有了一个职位。升授了更高阶的,这一职位,一直伴随着他,直到羽化,则便被理解为归了仙班,到天上正式履行其仙职了。道教仪式与世俗仪式的区别,就在于其神圣性,或通灵达真的能力。
这样看来,授箓在道教的仪式系统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然而,这一仪式却一度长期旷缺。由于种种原因,民国开始,这一仪式便出现了危机,经过连年的社会动荡不安,国内战争,抗日战争,接着又是国内战争,授箓仪便最终走向停滞不前,乃至终止。从一些资料看,实际上从 1947 年起,便完全处于停顿。中国进入改革开放十余年后,上世纪的最后十年,才出现了恢复的曙光。
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 1982 年中共中央颁布了《关于我阵社会主义时期宗教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的文件,中国的宗教才得以重返正常发展的轨道。各道教宫观与其它宗教的场所一样,陆续恢复开放和宗教活动。到了上世纪 80 年代后期,道教宫观的数量,道教文化的号召力,道教界的社会影响,都渐渐增强。但是,面临道教发展新的形势,道教界却面临着传统断层,人才短缺的问题。原来,改革开放前的道教界,已经有近三十年没有正常收徒。宫观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大多数是六十岁以上的。经过兴办道教学院或短期培训,在较短时间内,解决了宫观人员青黄不接的问题。但很快又发现,传统的规制、仪式缺失的情况非常严重。无论是全真,还是正一,原有的组织发展方式和相应的规戒、经典修习等,都长期没有再续。由此,中国道教协会开始考虑全真的授戒和正一道教的授箓制度。
1989年9月16日, 中国道教协会作了《关于全真派道士传戒的规定》,由中道协四届五次常务理事会通过。全真的授戒开始得到恢复。同年也作出了《关于正一派道士授箓的规定》,2001 年 12 月,又经中国道教协会六届二次理事会修改通过。根据这一规定,正一派道士住持宫观、主持斋醮仪典,须经过授箓,领受法箓,持奉经戒,明证道位。这就意味着,宫观的主持者,斋醮仪典的主持者,都必须授箓。 对于授箓者的条件,规定设置了六条:
(1)皈依“道、经、师”三宝,有传统的师承法派。
(2)经过省级道教团体认定并备案的正一派道士。
(3)爱国爱教,遵纪守法,信仰纯正,品行端正,身心健康,威仪整洁,持守规戒;
(4)懂得道教基本知识,能依科习诵各阶经诰;
(5)熟悉道教主要的科仪规范,能从事斋醮仪典活动;
(6)经所在省级道教协会审核推荐。未成立道教协会的地区,可由宫观推荐,报上级道教协会审核。
应当说,这样的条件并不算高,但在当时条件下,也算是一个不低的门槛。同时,对于什么宫观可以授箓,也作了规定:
正一派授箓活动,由中国道教协会组织指导,授箓宫观承办。其它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举行授箓活动宫观举行授箓活动,须征得所在地省级人民政府宗教事务部门批准,由省级道教协会报中国道教协会核准后,报国家宗教事务部门备案
承办授箓的宫观,须具备以下条件:
(1)经政府登记的道教活动场所;
(2)管理组织健全,道纪严明;
(3)具备举行授箓科仪法事活动的能力;
(4)授箓活动所需的设施、用品;
(5)颁发给受箓道士的法器和经典;
(6)授箓活动必需的资费。
按照这一规定,授箓不再是龙虎山天师的特权,而且根本说来,自从六十三代天师张恩溥于 1949 年跑到台湾,并羽化于斯,龙虎山再也没有天师。只要符合上面讲的六个条件,任一宫观都可申请举办其仪。不过,自从此规定制定以后,直到现今,唯一举办授箓仪式的宫观,还是只有江西龙虎山嗣汉天师府。
同时,对于经箓的品秩也作了规定:初授《太上三五都功经箓》,通《早晚功课经》,诵《老子道德经》、《度人经》;升授《太上正一盟威经箓》,通正一诸经;加授《上清三洞五雷经箓》,通上清经;加升《上清三洞经箓》,通三洞经;晋升《上清大洞经箓》,通览藏经。箓生的法职道位依《天坛玉格》给凭。
由此,确立的经箓品秩分为五品。
同时,中国道教协会也制定了关于海外授箓的规定。
这样,授箓活动的恢复开始有了章法。
1991 年,开始了海外道士的授箓,1995 年,开始了中国国内道士的授箓活动。
这样,中国道教的授箓活动,便开始实际恢复。
1991 年国外正一道士授箓活动恢复,1995 年国内道士授箓活动的恢复,是授箓活动的新起点。但在随后的发展中,此项活动的国内部分却处于半停顿状态。
按照原来的规定,参加初授箓的,三年后可申请升授,升授八年后可申请加授,加授十二年后可申请加升。但是自从 1995 年初授箓后,一直没有再举办升授活动,初授也处于停顿。
过了十一年,2006 年,才由龙虎山天师府承办了升授箓。
这次升授,在原来曾授过三五都功箓的道士中,反复遴选,挑出了数十人,算是相当谨慎,严格。但从原有规定看,这些道教界的骨干,都已等得太久。 在时过十二年之后,2007年12月,又在龙虎山天师府举办了第二次初授箓活动。这次活动,在箓生人数上,大大越出了《关于正一派道士授箓的规定》第十三条“授箓人数每次在 200 人以内”的限额,而达到了 300 多人。而且来授箓的箓生,最大的为青海的,年纪已过八十。
二、当代授箓的基本仪制
2006 年、2007 年开始,授箓活动基本上每年都举办,大致上已经正常化。
自从授箓仪开始恢复,授箓仪式规范就是一个大问题。据向最早参与恢复授箓的有关人士打听,当初制定仪范时,实际是由民国时期曾受过箓的老人回忆的基础上制定的。这些老人都已年近 80,且离他们自己受箓或参与授箓,至少已有 44 年之久——因自从 1947 年以后,授箓仪便未真正举行过。只是经过他们的回忆,制定的仪范,与传统的差别究竟有多大,或者说,多大程度上合于传统,谁都难下判断。这一直是一个问题。但不管怎么样,授箓的仪式总算恢复,并且正式实行。我们下面要考察、讨论的,便是当年定下的规则。而考察的场景,则是 2008 后的初授箓。之所以选这一次,不仅我们的考察在这次较为详细,自始至终都在现场,更重要的是,这是事隔13 年后,第二次国内的初授箓。有了第一次的初授,加上 06 年的升授,授箓已成为许多正一道士的向往,仪式也基本稳定,因而较具有完整性和典型性。
2008 年 12 月 19 日至 23 日(农历冬至),中国道教内地正一派授箓活动在江西龙虎山嗣汉天师府隆重举行。授箓活动由中国道教协会主办,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承办。整个活动为期五天,箓生来自内地 17 个省(市、自治区),共 313 人。
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担任授箓活动领导小组顾问,副会长张继禹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副会长张金涛、秘书长袁炳栋担任副组长。箓坛“三大师”由传度大师邱裕松、监度大师张继禹、保举大师张金涛担任。另外还礼聘了箓坛六大护法师,分别是护经大师丁常云、护法大师林舟、护箓大师张凤林、护戒大师詹达礼、护坛大师周心寅、护道大师应维贤。中国道教协会副秘书长冯正伟、江西省道教协会秘书长陈雅岚也参加了活动。
为了办好这次活动,天师府早在 2008 年初就从改善相关设施入手,先后完成了授箓院内历代天师神龛安奉,对殿堂内的跪垫进行了更新加厚,对高功、经师、法师的法衣等服饰进行了更换,并斥资 2 万余元添置了部分乐器,加强了乐队力量。还在府内安装了草坪和行路地灯 80 余盏,为府内活动提供了方便。中国道教协会教务部与天师府教务处紧密合作,对法会程序等一系列事宜进行了精心筹划。
授箓期间,天师府布置得庄严、肃穆,体现了浓厚的宗教气氛。天师府头门装点一新,挂出横幅,并饰以灯龙、彩旗。甬道两侧及宫观四周插上二十八星宿旗,授箓院贴出《箓坛告示》,天师殿内旗幡排列,法器整齐,灯火通明,神坛法仪威严肃穆。
12 月 20 日上午举行了授箓预备会,任法融会长向箓坛三大师颁发了聘书,张继禹副会长向六大护法师颁发了聘书,张金涛副会长向两位“监察使者”授予了箓坛戒尺。随后全体箓生欣赏了天师府道教音乐。下午任会长给箓生做了“箓坛开示”,阐明哲理,言简意赅,通俗易懂,使全体箓生受到极大启发。随后天师府道长组成的箓坛法务组依照传统规矩,如法如仪地分别举行了《天坛请水》、《安监斋》、《申文发奏》、《启师、扬幡、挂榜》、《开启》、《参神谒祖》、《传度授箓》、《圆满谢圣》等全套醮仪,包括法天地、敬祖宗、明师承、皈三宝、受戒律、讲经法、发誓愿、授法职、颁录牒、谢师恩、宣教化等具体内容。众箓生在“三大师”“六大护法师”的率领下,跪诵了《道德经》、《度人经》、《三官经》、《功课经》等道门经典。期间,监度大师张继禹宣讲了《授箓的目的和意义》,保举大师张金涛宣讲了《度人经》,护经大师丁常云宣讲了《道门十规》,护法大师林舟、护箓大师张凤林宣讲了《道德经》,护道大师应维贤宣讲了《三皈九戒》等。
这次授箓的仪式,经历了多个单元,科仪术语称做节次。应当说相当庄严,尽显道教威仪。但是如果就授箓仪的针对性来说,却大有改进的空间。盖所有这些节次中,除了《传度授箓》之外,皆是绝大多数大型仪 式所共有。即是说,若是剔除传度授箓,就很难体现它的针对性或者说特殊性。而恰是这一节次,存在很大的不足。
原来,道教的授箓有非常严格的制度,包括具体的仪式,都有明确规定。只是由于此仪旷缺已久,既使老道士,所知也十分有限。所幸传世文献中,还保留部分内容。敦煌文献中有一份“灵仙箓仪”,乃以王卡整理本为依据,进行讨论,以见较早时期的授箓仪中的一些情况。
这份文献表明,当时授予的是童子箓,阶次低,却可反映出其仪式的郑重。因为此件材料缺失甚多,我们的叙述不一一引证考辩,只论其大要。而引用的资料中有一些整理者的说明等,一仍其旧。
其仪在静(靖)室中举行。先是入静、上香、发炉。入静时大约是度师即拿着将要使用的章刺之类。在三上香、发炉之后接着出官的环节:
谨出臣身中五体真官功曹吏(缺)一治病功曹、左右官使者、阴阳(缺)刚风骑置驿马上章吏、官各二人出(缺)仪直使功曹牟朱阳之帻,戴通[天之冠](缺)带龙头之剑,持谒薄:正一功曹着朱(缺)绛章单衣,腰带虎符,齐执玉板;左右官(缺)戴九德之冠,腰带明光之剑,持幢执节。(缺)方,正一功曹住立中央,左右官使者持幢在(缺)建节在后,阳神决吏立左,阴神决吏立右,科车[赤符吏]、刚风骑马上章吏尽出此军,在臣前后(0、10376 )[左右。冠带事讫]擎持玉案,衔受臣口中辞语,分别关[启此间厶州县里中真]官、注炁监察、考召君将 吏、左右都平[君、左右都候君、左右](0、0203)虎贲将、中宫谒者、周天八极君、天皇[执法吏、执法天皇口、甲子]诸官君、四部司隶、都官从事,左右君历关,[右吏次启诸口]第皆以次分别。谨上启天师、嗣师、女师、系师、女师君夫[人门]下君将吏等,阳平、鹿堂廿四治官君将吏。臣以顽愚,枿草(噍)类,冥缘有幸,得在道门,预染治箓,受治之日,要当采贤择能,化喻百姓。今谨有厶州郡县乡里男女生民某甲,年如干岁,素以胎生肉人,枯骨余胤,千载运会,得奉大道,遭值三天教统,正一开灵,亭毒品物,苍生系仰,厶甲不揆顽瞽,崇新大化,今诣臣求受厶官如干将军箓,谨拜单纸度箓章剌一通,在此静中玉案上,请与功曹使者对共互省。臣谨伏读关闻,厶叩头稽颡伏地,当(上)章剌如法。
其后还有:
读剌
便读剌,读共此出官法。
操剌(或操章)
读章剌竟,鸣鼓三通读章剌竟,鸣鼓三通,曰:谨重关臣身中五体真官、官一小吏、十二书佐,冠带垂缨,摩研沾笔,随章剌上诣三天曹,误字为正,脱字为定,有君历关,有吏次启,必使头达,无令错互。上官典者有所谴却,闭口炁升,慎勿稽停。当令臣所请时下,所召时到,所愿时得,分别关启事讫,还复宫室。因伏地闭一炁也。
拜剌(或拜章)、复官
次拜剌复官如左。若拜度箓章,于此,便立决耳。后文重出官,臣关奏事竟,所出身中五体真官、功曹使者、将军吏兵悉还,从众妙门而入在地,还臣身中,无离左右,无令错互。功曹使者、将军吏兵悉还中宫,各复金堂玉室,须臣后召,复出奉行,一如故事。便伏三叩齿、小仰头,以鼻微微嗡缩咽止,便再拜。
复炉
次鸣鼓三通,依旧复炉
入静、上香、发炉
明旦平朝,入静烧香发炉如前
再拜、出官、读章、(操章)、(拜章)
再拜出官,请度录章,然后度录。其中出官操章,悉如上法。其中口辞小异,临时消息。
#p#副标题#e#
阅箓
操章毕,勿还官,又叩齿十二通,出吏兵曰:臣身中仙灵二官直使正一功曹各五人出,正一功曹各五人(出),左右使者各五人出,阴阳神决(吏)各五人出,郎吏虎贲、察奸钩骑、三官仆射、天邹(驺)甲卒、天钉力士官,各十二人出。臣昨日子午时上剌启,为(男女生)厶甲如干人,各请将军吏兵种数如牒,今日当下直使功曹简阅吏兵,正一功曹分别将军,付授肉人身中,不得错互。
师读箓、弟子称名受
读此吏兵竟,师读箓,弟子案前称名受。
敕箓上符
次叩齿三通,敕箓上符,咒曰
太上行,何皇皇。吏兵罗,列有次,行符从箓千里光,千鬼万神不敢当,急急如律令
置符案上、着水案前
敕箓上符竟,置案上,以一杯水着案前。犹未授箓,
重关启
次重关启曰:
某州(郡)县乡里中真官注炁、监察、考召君君将吏兵,都候谒者、治君治吏官、从事吏等天神至,水神来,太一阳将,阴神摄召(男女生厶)三曾五祖、七世父母,诣臣静治,临察肉人子孙,启受官将军吏兵,此下里中监盟君、监祖君箓上吏兵,一时持度,于今以去,随行随止,随卧随起。厶甲若行山林之中,为辟斥虎(狼)毒虫;若行江淮,辟斥风波;若行城营里城,辟斥恶劣人口舌;若行疾(病)之中,当令灾消祸散;若入军阵之中,辟斥白刃。原赦厶甲未受录箓前,从七岁有识以来所犯心望意贪之罪,从天至地一切原赦,吏兵扶卫,一使如法,急急如生官考鬼律令
敕水 水汾受箓人
读此毕,敕向案前,水汾受箓人,敕水文如左。叩齿三通,嘘吸水,咒曰: 神水当起,追逐吏兵,受入肉人身中,上天下地,入火不燃,入水不濡,白刃之下不伤。与道合同。次以水三汾受箓人。 (按:这里有敕水的做法,是正一道士行法时常用的手段,汾,疑当作喷,将法水敕后还要喷在受箓人的身上,表示敕水咒中的要求直接到达当事人身上。法术科仪中,敕水喷水,都常用。只是后世的科仪书中,敕水而喷之,多写成“噀水”。)
授箓
师仍左手执箓,授与弟子,男左手,女右手,因绕腰三通竟,又抱箓西向再拜。
重约敕
次还向师,重约敕,其文如左。便长跪,叩齿十二通曰:
功曹使者,郎吏虎贲、察奸钩骑、三官仆射、天邹甲卒等官,各三百卌人出。出者严庄显服,正其威仪。对共功曹使者,简阅箓上将军吏兵。从度吏兵之后,付授肉人身中,不犯恶为非,一旦违科犯约,坐见中伤,吏兵先坐。
复官
毕,复官如前法。因再拜。
复炉
次复炉,咒如上法,都毕。
从上面所引看,授箓仪中,一部分环节,如上香、出官、纳官、发炉、复炉,都是一场仪式中的必备环节,读章、刺,则是说明举行仪式的事由:箓生请箓、授箓。而其中有请考召君的环节,则是在考查受箓者平时的表现,有无恶行恶念,是较为特殊的。授箓制度中,对于所授对象的考察,是题中应有之义。盖从古以来,道士以及此前的方士,都称道书神授,必须注意保密,考察此人品行确佳,方可传给。若是所授匪人,则师当受神明责罚。所以葛洪当年事郑隐,先是供洒扫杂役,然而才得盟誓传经。只是在授箓仪中,要请出考召君,是让神明来考察。此项做法,以后更多由人间的法师来考察,当代授箓仪中,则由申请人所在的道教团体推荐,推荐之先,要考察其人的表现,不合格者黜之。2006 年升授箓时,便有本来拟保送者因临时查出有事而被黜者。此仪甚古,推测可溯及南北朝,后来的仪式当有大的变化,但此一环节为中心则可以肯定。授箓的核心环节,乃是最后将箓交到箓生手上,箓生唱名受,且受时尚得“阅箓”,即存想箓上官将形象,表示当面清点过,见过面,自此与他们建立起召唤、指挥者(受箓者)与被召唤、被指挥者(箓上官将)的密切联系。恰恰是这一最重要的环节,在当时我们看到的仪式中没有出现。
这一问题的产生,根本在于,授箓中,没有箓出现。说是授箓,实际无箓。颁给箓生的只有一张职牒。
所以制定规范的法箓,成了一个重要的迫切的任务。正好,2009 年,龙虎山的授箓活动停顿一年,意在总结经验,提高质量。这一年的道教正一派授箓工作座谈会在江西鹰潭召开。《中国道教》上作了这样的报道。
为进一步开展好教务工作,解决授箓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完善道教教制建设,提高正一派道士素质,中国道教协会于5月18日在江西鹰潭市花园国际酒店召开了“道教正一派授箓工作座谈会”。会议由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张继禹主持。国家宗教事务局一司道教处处长赵燕华、江西省宗教局副局长肖争鸣,鹰潭市宗教局局长雷纪文,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林舟、张金涛、张凤林,副秘书长冯正伟,安徽、江苏、上海、湖南、湖北等相关省市道协代表,以及华东师范大学刘仲宇教授等 20 余人参加了会议。
在座谈会上,天师府住持张金涛简要汇报了近年举行的授箓活动的情况,天师府教务处主任曾广亮就整理、规范法箓(主要是三五都功录)相关问题作了说明,华东师大刘仲宇教授向与会人员作了有关法箓研究的报告。
与会人员讨论了当前正一派授箓工作存在的问题,提出了解决意见。会议认为,道教正一派授箓工作是一项重要的教务活动,也是加强道教制度建设的重要内容,自1991 年和 1995 年中国道教协会分别对海外及内地道教正一派道士恢复举办授录传度法会以来,已举行过数次授录活动。通过授录传度,对逐步恢复和健全道教正一派的规戒制度,促进道教教制建设和正一派道士的管理,起到了积极作用。同时也应看到,正一派授录活动还存在一些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会议研究认为:应尽快确定一整套规范的法箓(主要是三五都功箓),以使授箓活动更符合传统规制;进一步贯彻中国道协第七次全国代表会议通过的《关于对外正一派道士授箓试行办法》、《关于正一派道士授箓规定》,以此为举行授箓活动的文件依据;完善申请授箓的相关规定,使之更加规范。会议还就授箓宫观上报申请的时间,对前往参加授箓活动人员进行基本培训等问题进行了讨论。
根据这次会议的决定,龙虎山天师府加快了法箓整理与制作的进程。直到次年,才将《太上三五都功经箓》制作完成。
2012年11月9月至13日(农历十月初四至初八),即道教传统的三会日期间(正月初五上会,七月初七中会,十月初五下会),中国内地正一道授箓活动在江西龙虎山嗣汉天师府隆重举行。来自内地 19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 237 名箓生参加了授箓活动。
13 日,授箓活动在颁发职牒、经箓,举行圆满谢圣科仪后顺利结束。
经过各方努力,此次授箓活动取得了圆满成功。与前几次授箓活动相比,箓生的文化素质有所提高,授箓的经箓职牒更加齐备。
这次授箓活动,与前面几次最大的差别,是以前几次,无论是初授,还是升授,都没有真正的箓,所颁的只是职牒而已。这一次,则天师府已将鹰潭会上的要求落实,制定了正式的《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这是授箓制度完善的一项重要进展。在当代授箓仪制的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授箓无箓、授箓不见箓的尴尬局面终于一去不复返。
三、当代授箓制度在道教史上的重要地位
以授符箓为组织和道法传授的基本制度。曾经人们将道派分成符箓和丹鼎,又称内丹一系为炼养。其实,丹鼎本来只是单传秘授,并不有意去建立一个组织,而且符箓派也有炼丹和炼养,著名的丹鼎家也或受符箓。金代出现的全真派,现在人们都认为它实行授戒制度,与正一的授箓明白区分。其实,授戒制度实自明末清初才完备。虽然有人将三坛圆满大戒溯源于丘处机,但此说大可怀疑。我们要丘处机的有关文献给中,只看到有“传符受戒”的记录,推想全真道融通三教,将道教传统的授符录,与佛教授戒综合为一,而纯以授戒,系王常月的独创。从这个角度看,授录仪的恢复,不仅是当今正一道所迫切需要,从制度层面上扭转了道教传承的頺势。当然,首先它是扭转了正一道教内部一定阶段中出现的有损道教传承以及相关法物神圣性的不良风气。
前面说到,道教自清乾隆中期开始走下坡路,到了清末、民国,更是江河日下,穷困潦倒的张天师,也开始在上海卖箓换钱。
据说,民国十九年(1930 年)当时六十三代天师张恩溥曾将《正一大黄预修经箓》及其它一宗箓出示给日本人村泽幸夫,但因开价过高,未能成交。而征之当时的各地道士授箓情况,也常出现买卖经箓的情况。
据袁志鸿介绍,当时湖南部分地区道士,便有买箓之举,也有不愿意买箓,但采取其它办法成为“加持”道士的。
受箓主要有二个途径。1、买“箓”。从江西龙虎山天师府购请来的“箓”授给道士,因其生活奢华,讲排场,湘潭人称其为“箓公子”:2、由当地知名度较高的道士推举选定传度师、保举师、监度师、引导师、金桥师等(主要是传度、保举、监度三法师)在道观中举行斋醮法会,引度“箓生”拜辞祖先,父母、六亲眷属,其时“录生”脚穿草鞋,头顶笠帽,身披蓑衣,经过道场法会中预设的多种关津渡卡,来到大殿(道场法会称为茅山祖师殿)学法。“录生”必须盟誓设愿,然后由传度师给“箓生”传授清规戒律诸内容。事后“箓生”须设宴谢师,称谓“升职酒”。“传坛奏职” 也是道士的一种“升职”仪式,须举办与“授录”同样的法会,搭台“传度”,但不给具体的“箓”,只是按《天坛玉格》查对“坛靖治气”,取职名、上奏章、书写“阴阳凭证”、吞服“香水牒文”。受箓和奏职的道士,称“加持道士”。加持道士就具有了向神天申奏情状、章词的职权,有了主持大小阴阳醮事的领教权利。建国之前,湘潭地方就有三种正一道士在社会中活动:1、聚亲不娶妻的观主道士,这种道士生活上吃素斋戒,收抚徒弟,传教布道,由徒弟奉养晚年。2、聚亲接嗣的坛主道士,这类道士不住宫观,在家中设立坛场,生活随俗,授徒传道。3、没有宫观坛场的伙居道士,并且未经“传坛授录”,教业不精,不能主持大小阴阳斋醮活动,只能在斋醮活动中做帮助教事的工作。2002 年在宁夏中卫地方曾发现存在一种新的情况,当地的正一派道教传承因其特殊历史原因而中断,于是一批正一派道士只得跑到陕西的一座“七真观”拜一位全真道士为师。回到中卫后,他们几十年念全真道的经,但还是展正一道的榜,升正一道的表,当地的全真道士说他们不论不类。有些地方教徒素质很低,有些省有许多的正一道士,他们给人设斋、打醮、放焰口,但连道教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有些地方的散居正一道士在活动中为迎合俗人的情趣已极世俗,再弄进去不伦不类一些庸俗的东西,就更引人反感!这样越来越会促使道教的庸俗化,而丢失道教固有的神圣性,最终丧失道教教义精神的价值,降低道教在人们心中的威望,而使之失去信众的敬畏和依恋,动摇道教固有的社会基础。
袁道长的介绍很有价值,评论也很到位。他的介绍,主要利用了道教协会一些内部的调查材料,应当是可信的。从中非常清楚地看到,民国时期,龙虎山张天师的符箓买卖的情况,也看到,在授箓仪上,出现了若干不伦不类的做法。
张金涛主编《中国龙虎山天师道》一书,对于天师卖箓的情况,也有详细的介绍:“箓是用刻板人工印刷的,印好晒干后,还要用五彩颜色描绘头部。木刻版的所有权归天师(据说还有石刻板、铜刻板、玉刻板等,由天师府法箓局掌握。在六十三代张恩溥做天师时,上清镇先后有六家制“箓”店,其中李德纪、戴彩云两家时间最长。箓印好后,还要经天师府制箓局加盖张天师的印,(即阳平治都功印),才能装订出售。过去,箓大部分是运往苏州和上海出售。驻上海售箓的是一个道士叫张小山,驻苏州售箓的叫高正庭(江西金溪人)。据在苏州调查,据玄妙观的老道长反映,确有售箓店,并回忆到箓的形状,是用龙虎山特产的龙须草扎起来的一捆一捆的箓像。”
由此可见,当时天师府乃大量卖箓。大约这样做是为生计考虑。然而这样一来,其神圣性、神秘感都遭到极大破坏,社会上对天师及其符箓,更加轻视。
从历史以论今,授箓仪的恢复,大大地改善了道教传承的持续与神圣。从此,“卖箓”的纯商品化的历史才算在制度层面结束,)——至于是否有人从利益出发将之庸俗化,则是另一方面。
#p#副标题#e#
其次,它开始了道教,主要是正一派制度史上的一个新阶段。
按东汉末正一盟威道开始授箓,是其发轫期;此后历南北朝,是确立期,各大道派纷纷推出自己的符箓,授箓被普遍采用;隋唐是综合期,各派符箓被排出自低到高的 120 阶,但综合而未能整合,各派仍传自家符箓,且传授以著名道士为中心;宋元为整顿与集中期,此时传符箓集中于龙虎、阁皂与茅山三大宗坛;明代以后为龙虎山垄断期,明太祖朱元璋规定符箓由正一大真人专出,于是符箓归并于龙虎山天师掌管,三山符箓归一后形成三山滴血派,直到民国时期。而当代的授箓仪则不再由某一宫观垄断。授箓的组织者名义上是中国道教协会,承办者才是有关的宫观。尽管到目前为止,实际进行授箓的只有龙虎山嗣汉天师府,由于某种原因造成了天师府的巨大影响,海外其他国度的华人,和我国台湾地区的道教徒,也惯于跑龙虎山,但是相信随着时的推移,情况会发生改变。
最后,它找到了传统与现代的一个契合点,为道教的长期稳定提供了可能性。
道教和中国的其他宗教一样,有着悠久的历史,其许多制度,是在古代社会中形成的。进入现代社会,社会制度、生活环境和经济基础都有极大不同。能不能适应时代,是一个严峻的也是绕不过的考验。授箓制度的恢复,从一个侧面,证明了适应时代的现实可能性。当然其间也会有若干变革。根本说来,此一制度,包括其中的具体仪式,都是在专制主义占统治的古代社会中形态的。而现代社会则实行民主制度。此一制度、仪式在当代的恢复,显示了道教在民主时代同样有着生命力。
四、目前授箓仪遭遇的困难和前景
当代授箓制度,具有重要意义,同时其恢复也颇费周折,能够连续二十余年坚持下来,实属不易。但在运行中也碰到许多问题。
首先是有关箓的问题。
第一是箓的制备还不完善。授箓无箓,整整有二十来年的欠缺,何时全面解决,似仍然有望而无时。盖嗣汉天师府得江西修水道士之赠,已获箓的样式,同时,09年也曾初步确定几种箓的样式,其中包括三五都功箓,正一盟威箓。但是因为近年的停顿,只印制了《太上三五都功经箓》,《正一盟威经箓》还没有实际出炉。至于其它更高阶次的箓,目前还未提上议事日程。箓的制订,是授箓的前提。龙虎山天师府的箓还未完善,需要进一步制定、印制,要期以时日。
另外,现在授箓的组织者、主办者是中国道教协会,天师府只是承办单位。由于传统的深入人心,海外的道教徒,多认天师府为正宗,来请箓者会直接跑到天师府,而在内地,也还只有天师府在授箓。所以他们制定的箓上,有几个特别表明其箓坛特点的标志。第一是“箓祖”,上印三清与六十三代天师的画象,无论哪一箓,此一份箓祖,都得放入,以示龙虎山的特权。第二个是在相关的文书中都说箓生是到龙虎山正一教主大真人门下拜请某法箓。第三个是在有关的文书后都标明“嗣汉天师府主持张告行”,即所有文书,都是通过天师府主持的名义来加以通告颁布。这样箓的形制本身设定了只能在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承办时使用。然而,根据中国道教协会有关的规定,只在条件成熟的正一宫观,都可以承办授箓活动。那么其它宫观承办时,箓上的几个与天师府紧密地绑在一起的标志,还要不要?据了解,明以前,茅山上清、合皂山灵宝与龙虎山正一,是三山宗坛,号称三山符箓。明以后龙虎山才有“专出”特权。目前,茅山的宫观修缮已臻完善。抗日战争之前的三宫五观,基本得以恢复,估计 2014年可以全部开光开放。茅山道院素存重开箓坛的愿望,而道教界与一部分社会人士,也支持他们开坛授箓。另一灵宝宗坛,衰落已久,但近年也得以恢复。在閤皂山大万寿崇真宫为核心的道教建筑群修复的规划中,便有灵宝宗坛之设,是一个三层的大法坛。原来閤皂山的授箓坛,建于大殿之后,重修后,法坛建于大殿之前。又,在计划中,还要建一个授箓院,准备与法坛相配合,举办仪式。据了解,此一建筑群,主体大殿已于 2013 年 10 月 15 日开光,其它部分二三年后也便可开光。如此,则茅山、阁皂山宗坛在几年后都会进入承办授箓的行列。那么,他们如果授箓,对于法箓的形制,会有什么影响呢?这是马上要考虑的问题。
再次,现在印行的箓,比起历史情况,已有若干精减。但仍然较为复杂。在 2009年鹰潭召开的授箓工作会上,便已有人提出进一步精减的建议。当时本人也以专家身份参加了会议,考虑到授箓无箓的情形已经太久,所以我建议不如先恢复,再考虑精减。最后与会者通过了天师府的汇报与建议,才有了现在的《三五都功箓》和《正一盟威箓》的设计。但是精减的意见迟早会得到采纳。原来的箓,是在古代的社会环境、生活条件,和信仰特征制定的。现在情况有了很大变化,除了在信仰上不能轻言变动之外,某些法箓要件是否可以动?比如古代交通靠马,上天设想要有云马,还要配适当的粮草。法箓中便有几件是反映这种观念的,现今呢?
法箓的形制要不要改,如何改,是道教界自己的事。但是我们想,上面提到的这些问题,道教界人士迟早也会提出来。作为一种研讨,还是可以预测其事。
第二,授箓仪范的缺失与待补也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现今的授箓仪,与历史上相差甚远,以 2007 年调查为准,因为没有箓,所授予的乃是牒,所以授箓的仪式必然是不全的。因为授箓时必须有阅箓的环节,乃是一一存想箓上官曹吏兵,师要唱名,箓生称名受。但因为无箓,当然此一环节无从谈起。现在虽然三五都功箓——最基层的那宗箓已经印制并颁发给 2010 年的箓生,但是并没有做相应的仪式上的调整。2009 年,在中道协于鹰潭召开的会议上,我曾指出,依照历中上的仪范,有关箓的仪式,实际上有写箓仪、授箓仪、阅箓仪和佩箓仪。但是现在都还存在问题。箓既印成,写箓仪部分地解决了,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但授箓仪中原有的一些要素,并未恢复。至于阅箓仪,根本无从谈起。
目前仅从授箓仪说,还没有补充完善其中关键的环节:度师读箓,箓生称名受。这一做法不坚持,在仪式的神圣性与观念上的有效性,便大打折扣。同时,目前在仪式中,虽谈到戒律,但是以大师讲解为主,具体到每一箓,相应的戒条有哪些,也还不清楚。这些如何补上,要道教界考虑。与做一套经箓相比,仪式上的恢复与调整是难度更高的。
由此可见,授箓仪式的前景仍侍观察
目前授箓仪只在龙虎山天师府举行,但 2001 年上海会议上决定其它有条件的宫观亦可传,授箓仪式可以多处名山宫观同时举行。其前景是广阔的。然而究竟如何发展,还有待于观察。
授箓仪式的举办与否,有多少箓生参与,能够后继吗?这些问题,都不是简单地由谁能主观决定。其间的涉及因素非止一端。不过,从最近几年道教本身的发展看,笔者对授箓仪的发展前景,持乐观态度。这里并不涉及作者对道教信仰的态度,只是从学术角度作的推测。
从最近几年的情况看,在中国宗教中,道教仍显得弱势。但是,其发展的趋势仍然不错。特别是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传统宗教的发展成了整个向传统回归的一部分。道教也借其光,其社会影响,其吸引信众的力度,也都在增长。
这几年,皈依传统宗教的越来越多,道教的发展虽然与佛教差距甚远,但是对道教感兴趣的人,尤其是年青人也呈现出上升的势头。这里不妨举一个实例。中国大陆目前经批准的道教学院,有中国道教学院(北京)、上海道教学院、武当山道教学院(湖北丹江口)、青城山道教学院(四川都江堰市青城山),另有一个坤道院(湖南衡山),系中国道教学院的坤道班,并非独立的学院。这几个学院中,上海道教学院基本上招收正一道,或者说培养正一道。上海道教学院曾在 2007 年招过一届学员。当时原定招 40 人,但后来不断有人要求来就读,结果最后增加到 50 多人,而且其中有12 人是已经拿到大专或本科文凭的。今年即 2012 年招生,也是计划招 40 多名,结果来报名的达到 80 多名,最后经筛选,还收学员近 50 名,显示出从未有过的兴旺场面。这是一个学院的情形。我们单举这个例子,因为上海道教学院是处于正一道士当家的环境之中,来学的也是正一道士为多。他们正是未来的箓生。它的兴旺,预示着正一道教往后的发展。
道教学院的招生兴旺,预示着潜在的授箓人数将大大增加。因为按照我国的有关政策,报名道教学院的,必须有对于道教的信仰,而且在手续上必须有当地道教协会的证明材料。所以想进入道教学院的人,首先是表明皈依道教的人。道教学院的毕业生,除了极个别的之外,都进入各宫观工作。因此,在工作了几年之后,必定会寻求升迁的机会。而授箓,是一个根本的途径。没有授过箓,不能做高功,无法在道教的宫观或各级组织中担任较为重要的职务。这是十分现实的问题。
另一个情况是,近年来,道教的宫观,包括正一派的宫观,数量有很大增加。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道教协会有登记的宫观已经恢得到三千多个,到世纪之交,达到六千多上,而据我们向中道协部分道长的私下了解,现今已达九千多个。宫观的增加,当然也带动着道士数量的增加。其中有多少宫观属于正一派,还不清楚,但是从江南许多地方看,正一道观的增加,是不争的事实。象江苏南部、上海、江西等地,我们所了解到的兴建道观,都以正一宫观为主。道士数量的增加,也预示着潜在的箓生数量的增加。
总的来看,从现在起,到可以预见的将来,授箓仪式的开展会进一步颇繁。而且随着初授箓者的增加,升授的后备力量也增多,随着规定的年限的到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初授箓的会要求升授,以后也会有更多的要求加授、加升和晋升。
当然,授箓仪的发展也受到某些制约,一是社会的。我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对于宗教,采取信仰自由的政策,同时,也依法对于宗教事务进行管理。同时,中国传统是一个信仰鬼神的人占大多数但皈依宗教的比例不算高的国度。据华东师范大学“当代中国人精神生活调查研究”课题组的调查,当代中国十六岁以上的中国人中,自认信仰宗教者,占 31•4%,而自认不信者占 68•6%。换算成占全人口的比例,大约信教者占 25%。这一数据比原来估计中国有一亿宗教信徒的数字大几倍,但是比起全世界人口信教者占 80%的比例来看,仍然低了许多。近年信教者还有所增加,但并没有宗教泛滥的情况发生,更谈不上狂热了。中国的宗教还是处于有序地、渐进地发展之中。道教当然也一样。而且,信教者数量的增加,会刺激神教职人员的增加,但并不会迅速地、大量地增加。二是在道教内部。道士的数量,还是有限,比起信众数量的增加比例上要小得多。因为信众数量的增加,可能会增加某些宫观的承受力,但不见得马上会同比例地增加这些宫观的教职人员。事实上,有些大的宫观,信众大增。财力也大长,但道士数量增加很少,许多管理的具体事务乃交由聘用制的人员去做。道士内部究竟有多少人想去受箓,目前没有调查,但是从实际感受看,并非全部道士都有参与的积极性。盖虽然受箓对于道士道阶的提升有助,然而今天的宫观管理,都以庙管会为组织机构,进入其中,或担任宫观中各类道职的,都以既有的威信,或经考核后实际的工作能力为基本要素,授箓与否,并无直接影响。所以,授箓者不可能迅速猛增。
最终有多少人做道士,多少道士授箓,以后信士来受箓的会不会有,会不会有数量上较大的增长,都是在客观的环境中发生。但作为研究者,则有责任对其趋势加以研究,必要时,也可以从我国文化与社会发展的全局,提出建议的对策。各级宗教事务管理干部,也需要关注眼着发生的实际情况,以便更加科学更加合理地调整管理策略和具体措施。
(本文作者:刘仲宇 原文为正一道教国际学术会议论文 道教之音专稿转载请标注来源)
更多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