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细细密密地落在山林深处,我就在这里,静待花开。时间之手总是将人推得很远,记忆不断打捞出馨香的片断。时光芬芳里,秋色浸染的山上,桂香像白云从山尖飘过,一朵朵,一团团,仿佛要把山尖抹平,满山谷都在飘荡,十里人群,香得人不忍抬头。只得低眉,任香味儿在鼻尖打转,满心馥郁。
今年的桂花开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注意到。那些谢掉了的,如枯黄的米粒洒了一地,最上面的一层花屑,被细致的女同事用手帕兜了回家。还有的仍在树上蓓蕾初绽,如美人眉额的拱门一点,香气悠远袭人。为了延续花期,让桂花开出先后顺序,茅山景区从山下的游步道到顶上的九霄万福宫,金桂、银桂、丹桂、月桂、四季桂,一路栽种,花香,四处流淌。
从白露到秋分,桂花接二连三地开,开在神灵隐居的山中,开在每一个晨曦和黄昏,开得此起彼伏,香得不知疲倦。桂花把每一次盛开,都看成幸福的泉眼。让人觉得在沁人心脾的花香里生活,工作或是旅游,真是一种幸福。三秋桂子,生命浩荡。踏秋风而来,随秋风而去,花开花落,内心清零。她的生命定格在秋天,季节却要用转换的方式来唱挽歌。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无论我们仰望,靠近,还是徘徊,流连,翩翩起舞的时光从来不肯为一树桂花停留。生命的道义,从来是离别胜过厮守。桂花的生命短暂,然而她活得比人类更恣意、有情。从放香如海到零落成泥,数不尽的桂花,微雨一样落下,从繁芜回到简单,从有到无,她无惊无惧: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咽不下的苦和痛。
在时间的殿堂上,人只有把自己看成草木,才能有草木的逍遥和幸福。九月未央,彻夜不眠的月光,深情地呼唤着桂花的乳名。满坡的桂香,是青草绿树的伙伴,是红庙黛瓦的知己,是遍阅红尘之后的刹那相遇,秋夜的风中微微荡漾的爱和暖。
(句容市道教协会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