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山道长为玉皇山福星观住持,20世纪40年代与第六十三代张天师张恩溥道长共建道教会,并争夺会长之位,可见其地位不弱于第六十三代张天师,世人将其与张恩溥道长并称为江南道教领袖。虽然李理山道长在近现代道教界地位崇高,但当代对于李理山道长的研究,除一些回忆文章外,尚无专门的研究出现。笔者因相关课题的原因,研究李理山多年,收集了较多的资料,试作一个年谱研究。
一、少年时的成长之路
李理山道长,号紫东,又称李紫东,紫东道人。祖籍江苏南通,出生于清同治十二年(1873)。
据上海市档案馆所藏之民国三十五年(1946)二月之上海市社会局“杭州玉皇山福星观道院登记表”所填李紫东道长为“七十四岁”。又据杭州市西湖区法院档案室所藏之《(55)年度杭西法刑字第一二号》李理山为“83岁”。依杭州风俗,所称岁数一般用虚岁,即出生之年为一岁,以后每加一年则加一岁,故李理山当出生于1873年。
关于李理山道长的祖籍,上海市社会局«杭州玉皇山福星观道院》登记亵李紫东道长为“江苏南通县”人,而据《杭州市道教会名册》及《上海市道教会名册》所填李理山道长的籍贯均为“南通”。《杭州玉皇山志》卷序中亦称“道人姓李,名理山,紫东其号也,籍南通”。故李理山应为江苏南通县人。《(55)年度杭西法刑字第一二号》称其为“江苏镇江”人,不知何据。有又称李理山道长字紫东,号徂徕,河北人,则不详其所出。
李理山道长应在清同治十三年至清光绪二十一年(1874-1896)年间于福星观入道。
《玉皇山志》中称李理山道长为“本观弟子”,则李理山道长当在玉皇山福星观出家入道,为全真龙门派第二十二代弟子。自宋代起,苏南与浙北同属两浙西路,故苏南有到杭州烧香的习俗,并沿至今时。李理山道长籍江苏南通,也属苏南,故至当时颇有名气的玉皇山出家,合于情理。
李理山道长之师或为晁至祥道长。据2009年农历七月十五,福里观所供奉之灵位,李理山道长为龙门第二十二代,第二十一代“至”字辈只供奉有晁至祥道长一人,故推测李埋山道长之师为晁至祥道长,但不确定。
据《杭州玉皇山志》卷二十《志余·于异人》记载,李理山道长中年云游四方,在陕西遇于昌瑞,并得其针法。
“于昌瑞,字教海,湖北人。弱冠随左宗棠军营效力,以功渐升至统领,在新疆军台,亦有年所。后起功成身退之念,投卜喀塔山修道。紫东游陕西时遇之,年已九十余。能以针治病,陕西人称为神针于疯。紫东师事之,学得针法,亦能诊疗。后于来浙,曾至玉皇山数次,其人行路如飞,从上海至杭,历四时而至云。”
二、能力出众 主持观务
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李理山道长时年35岁,任监院,主持观务。关于李理山主玉皇山观务的时间,《杭州玉皇山志·序》有曰:“光绪二十二年(1896)丙申,蒋律师羽化,继主观务为紫东道人,道人姓李,名理山,紫东其号也,籍南通,本观弟子,中年曾云游四方,民国八年(1919)己未,道众公推为本观方丈,受任以来,即力图恢廓,始则修山路、砌山磡而造山寺,作山房,后乃筑亭迭石,布置井然。其次则开紫来洞,辟太极园。”
以上文内容略有争议。从第一句看,似乎是李理山道长于光绪二十二(1896)年蒋永林羽化后,就主福星观之观务。但一是此时李理山道长才24岁,且蒋永林之后有圆字辈、明字辈、至字辈,之后才是理字辈,为何蒋永林羽化后,会将观务交于晚自己四辈的年轻弟子?这是非常有疑问的。而从后面的“中年曾云游四方……”一段文字来看,则似乎李理山道长于1919年就任方丈后才主持观务的。1919年时,李理山道长为47岁,虽然合于其“中年曾云游四方”后回观任方丈的情况,但一般材料均记述其年轻时即主玉皇山观务,故不能据此文认为其在1919年就任方丈后才主持观务的。
据上海档案馆所藏之上海社会局民国三十六年(1947)“上海道教会登记表”,“理事长李理山”之履历为“杭州玉皇山住持四十年”。以《杭州玉皇山志》所述李理山道长任住持为民国八年(1919),即便是举约数,到民国三十六年(1947)也只有近30年。故李理山道长主持观务与任方丈应是两个时间。据1947年称主持观务四十年推算,李理山道长于1907年35岁左右时主观务。蒋永林道长羽化后,先由朱圆亨道长主持观务。而后主持观务的朱圆亨道长或其继任者任命张理太道长为福星观住持,而任命李理山道长负责具体事务,其职务或是“监院”。
民国七年(1918),李理山道长在玉皇山福星观内权力斗争中获胜,将原住持张理太道长赶出福星观。《当代日报》称:“大王庙的蔡理清控诉说:远在一九一八年,玉皇山前住持张理太道长就是被他用种种威胁的手段赶出去的,从此他就以住持自居。”
李理山道长于1907年35岁左右时主观务,笔者推测由于李理山能力出众,故一直主持观务。由于其掌握了观中的事务,而与住持张理太道长起了争执,而后于1918年将张理太道长赶出了福星观,并于第二年,即1919年时被公推为方丈。
这一点在《杭州玉皇山志·序》有记:“紫东道人,道人姓李,名理山,紫东其号也,籍南通,本观弟子,中年曾云游四方,民国八年(1919)己未,道众公推为本观方丈,受任以来即力图恢廓始则修山路、砌山磡而造山寺,作山房,后乃筑亭迭石,布置井然,其次则开紫来洞,辟太极园。”
民国十二年(1923)12月,李理山道长路遇劫匪。《申报》民国十三年(1924)1月12日《杭州快信》有报道:
“玉皇山住持李理山,前月被匪拦劫,幸该住持精通拳术,身畔携带现钞甚多,未被劫去。九日,两湖理安寺僧蕴石,又由沪运回银币千余,夜间被盗搜劫一空,杭地检厅今日派检察官谢鸿恩驰往履勘。”据上述所言,李理山道长被盗匪拦路抢劫,因其会武术,身边之财物未被劫去,可见其武术有相当的功底,并可用于实战。
此后,李理山道长依次接管了大涤山洞霄宫、余杭金筑坪天柱观、西湖乌石峰金鼓洞、吴山南麓元妙观、镇海渊德观、仁和仓桥朱天庙、吴山第一峰伍公庙、葛岭抱朴道院以及武康筹山升元观等。这些在《杭州玉皇山志》卷十八中均有详细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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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搜书藏书 单井书屋
王松泉初时为杭州抱经堂之学徒,满师后任修复部主任,自1928至1932年在杭州抱经堂任职,与经常至抱经堂购书之李理山道长相识。其写有《民国杭州藏书家》一书,记述丁李理山之藏书情况。
李理山藏书室名“丹井书屋”。民国十六年(1927)左右开始搜书,足迹遍及杭市各书肆,为城站“抱经堂"常客,因去来频临,店主朱遂翔接待如上宾,故稀见之书辄留以待。日积月累,所藏渐丰。尤喜收购有关天文星象之旧抄本,不惜垂价,广为罗致。藏书中有天问、占候。堪舆,六壬等六大类之书,均系明版旧刻旧抄少见之书。数年之间,耗资数万元。如此购书,在杭州旧书业中咸认为罕见。道长还邀请精于修书之人整修装帧,编制分目,实嗜书有癖之一奇人也。抗战起,停止买书。……紫东先生之藏书,1952年由浙江图书馆接收保藏,但有的当作废书处理,其中有不少是木刻医书。
顾志兴为研究地方藏书史的专家,其记述李理山丹井书屋称其“藏书总数达三万八千余册,约七万余卷“,又提及李理山收有原本之四库全书中的《明文海》十册。文中称,据张崟《文澜阁四库全书史稿》溆及文澜阁《四库全书》咸丰年间兵燹,民国间书肆尚有少量原抄本流传,“尚有《明文海》十册在杭州福星观李道士处”;又言“杭州玉皇山福星观道士道士李狙徕藏有阁本《明文海》十册,卷数起迄未详,前同义乌事(应为前同事义乌——引者按)朱君中翰见告如此”。如此则李理山尚藏有文澜阁本《四库全书》原抄本《明文海》十册。
又据李理山之《上诉状》自称其藏书为“古今各种书籍捌仟余部”,其中包括“上海白云观所藏明代正统道藏经壹部捌仟卷”。李理山所述之“部”之概念当是“种”,其册数及卷数当如顾志兴所述。
四、动荡中的李理山道长
李理山曾为俄国人顾彼得预言,“现在不要想着离开上海到别的陌生的地方,你现在的工作是好的,尽量坚持下去。以后你会的到一个很好的职位,像秘书那样工作—我不能说的很清楚,你会去中国的西部,在那里你会找到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你会快乐的,尽管你会遇到麻烦和危险。你应当磨炼忍耐力和审慎的观察力,保持一颗和平的心。”几年后,李理山道长的预言得到了证实,顾彼得记述道:“几年前李住持向我预言得一切得到了证实。1939年,通过孔祥熙的夫人,一个在当时的中国最有权力和影响的女人,我被派往西藏边境开创中国工业合作社。“
民国二十六年(1937),杭州正乙派和全真派联合组织杭州道教会,举李理山道长为会长,会址在江干区十五奎巷玄妙观内,日军侵占杭州时解散。
杭州沦陷时期,李理山道长曾于1938年在玉皇山福星观办难民所,《杭州玉皇山志》卷十八《主管分院》,称“在杭州办理难民收容所,陆续收容难民总数达七千余人”,约艰难维持了一年多,因“时局烧靖”,“遂行解散”。
1939年,李理山道长赴上海开办分院。《杭州玉皇山志》卷十八载:“先是已卯(1939)曾设立分院,于上海西摩路底,已于是年五月开办。”《杭州玉皇山志》卷十六所记:1939年“杭州玉皇山上海分院祈祷平安日道场”,“祈祷世界太平特设八一大醮”等。
次年8月,开设玉皇山福星观第二分院。根据《杭州玉皇山志》卷十八记载:“先是已据卯(1939)曾设立分院,于上海西摩路底,已于是年五月开办,嗣因地偏屋隘,善信往来不便,复于次年(1940)庚辰,在武定路筹设分院,人皆称便,即于是年修建落成,八月吉日开光,以此院为第一分院,以彼院为第二分院。”
抗战胜利后,杭州与上海两地均恢复成立道教会,1946年11月,恢复杭州道教会,李理山道长任会长。会址在涌金门金华庙内。据《杭州市道教会正乙会员名册》(三十五年十一月份),正一会员96人。《杭州市道教会全真会员名册》(三十五年十一月份),全真会员85人。
依靠杭州玉皇山福星观上海分院住持李理山的经济和人力支持,同时依靠当时上海民政局长张晓松在政治上的帮助,次年3月15日,成立了“上海市道教会”,该会以“研究玄学,阐扬教义,刷新教务,联络道友感情,发展宗教事业”为宗旨。李理山道长任理事长,保安司徒庙住持正一派张维新道长、桐柏观住持全真派艾朗轩道长、松林道院正一派王朗泉道长、清虚观住持全真派严洪清道长等为常务理事。另设理监事和后补理监事29人,包括陈莲生道长、李锡庚道长、陈铁海道长、吕宗安道长、张源锟道长等,又设秘书、书记、会计各一人,会计为李理山道长之徒吴宗起道长。1949年5月上海解放,上海教会自行宣告解散。
同年10月11日,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在玉皇山福星观开会。
据称,青年会开会期间,军统特务化妆成福星观人员对会议进行监听。与李理山道长关系较密切的是军统杭州站站长章辉寒及其私人秘书赵淑良,李理山收其二人为“道教归依弟子”。
秋后,张恩溥道长与李理山道长协商发起组织全国性道教,张恩溥道长要求筹集经费由上海市道教协会承担,全国道教协会由他负责,李理山道长同意上海市道教协会承担经费,但全国道教会由他负责,张恩溥道长协助。二人意见对立不想让,此事遂成泡影。
1947年,玉溪道人(闵智亭)坐船从武汉至上海,辗转来到杭州玉皇山福星观,从福星观方丈李理山道长学习天文星象及奇门遁甲,不久担任起了福星观的知客。
民国三十八年(1949)3月杭州道教会改选理事会,李理山道长为理事长。玉溪道人随李理山道长来到上海白云观,担任外帐房执事(出纳),并配合上海文管会补修白云观珍藏的《正统道藏》。由于他对道教经藏的熟悉,这一工作开展顺利,由此他结识了道教界知名人士陈撄宁道长,蒋宗逸道长,丁福保道长等。
1950年2月,李理山道长任杭州道教协会筹备会主任。
1951年4月16日因私藏枪支三支及子弹110发等问题,李理山道长被杭州军管会逮捕。
1955年12月2日被判有期徒刑15年,
1956年10月22日判有期徒刑10年,法定释放日定为1961年4月15日。
1955年因没有安排人民陪审员组成审判庭进行审理,导致程序不合法,于1956年4月7日发回重审。于1956年10月22日判徒刑10年。切判没收财产不予发还。其法定释放日为1961年4月15日。但未到释放日,李理山道长即卒于狱中。关于其确切的卒年没有记录材料。一般均称其在1956年判决后“不久病故于狱中”。
1985—1987年,李理山道长反革命案被平反。李理山道长之徒吕宗安道长,1985年时任上海市宗教学会会员、上海市道教协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他多次向杭州西湖区法院去信申诉,李理山道长的另一徒弟高宗宝道长也于1986年11月5日写了《关于玉皇山李理山反革命一案本人以下几点意见》,替李理山道长申辩。西湖区法院先是于1986年12月25日对原判决“予以纠正”,后又于1987年4月16日发《(1987)杭法邢监字第61号》终审判决书,“对李理山道长反革命案予以纠正,本件系终审判书”。
(本文由道教之音 潇潇 根据赖全《江南全真领袖李理山道长年谱研究》整理 略有删减 图片源自网络 转载请注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