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恩师李养正教授,走完了他近一百年的沧桑且特别的人生,于2022年5月12日在北京与世长辞,永远离开了我们,回归东极妙乐境界。
先生的离去,正赶上新冠疫情仍在反复的特别时期。但先生的公子告诉我,先生走的非常安然。因为新冠疫情,先生的告别仪式也是那么特别而不寻常。5月14日清晨,天气特别清朗,天空云朵飘逸。我一早赶到殡仪馆,殡仪馆内并没有往常的那么多悼念送别亲人的人流,显得格外的平静。老师的告别仪式也和常人一样,没有告别大厅,没有亲朋好友同事和学生们的送别,只有他的家人到场。在老师的公子李颐办好相关手续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整齐的将先生的灵柩推到先生的家人面前,我们最后一次目注先生的遗容,在心里默默的与先生告别,一切是那样平常和平静。我想,人生最好的就应该是这样平静的离去。
先生的告别是特别不同寻常的,先生的一生也是特别且有意义的,并与新中国道教事业恢复发展密切相连。
先生是中国道教协会成立至今的元老之一。先生1957年中国道教协会初创时就来到中国道教协会工作,是道教协会从创建到至今的主要元老之一,且一直都没有离开中国道教协会,在道教协会工作了一辈子。他到道教协会从秘书事务工作开始,受时在中国道教协会任会领导的近代著名道教学者陈撄宁先生影响,加之他自己的勤奋好学好钻研的精神,得到了陈撄宁先生的悉心教学和指导,从此开始他从事道教文化研究的漫长之旅。
先生因为早年受教于陈撄宁先生,因而毕生主要从事道教文化的研究与教学,成为了当代知名道教学专家,是中国道教协会第一个被国家正式评聘为道教学的研究员。曾担任中国道教研究室主任,中国道教文化研究所常务副副所长、《中国道教》杂志主编。他在研究工作其间,一方面访高道切磋道教学说,一方面读道藏探义理伏案精研。数十年来笔耕不辍,硕果累累,著述丰湛。早在六十年代初便已撰写了《道教略识》,编写了《道教大事年表》,参与起草《中国道教史纲要》。“文革”后,先生得以全身心投人道教研究工作,陆续出版了《道教概说》《道教与中国社会》《当代中国道教》《道教与诸子百家》《佛道教交涉史论要》《新编北京白云观志》等书;主编了《道教手册》《道教文化丛书》《道教史资料汇编》《道教大辞典》(合作主编);主持编辑出版了陈撄宁先生的文集《道教与养生》;并于教内教外的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近百篇,我曾在先生七十岁的时候编辑《道教经史论稿》由华夏出版社出版。在先生离休后,老骥伏枥,又撰写出版了《道教义理综论》《道教养生理法综述》等著作。在道教研究领域,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令人敬偑。
与道教研究并行的就是道教的教育,先生应该是在道教界拥有学生最多老师。先生“诲人不倦”,为提高广大道教徒、特别是中青年教徒的道教文化知识水平,先生撰写了《道教简史》大量讲义,教书育人。参与筹建中国道教学院,并担任中国道教学院副院长。出面邀请当时许多著名道教文化研究相关领域的专家教授到道教学院,不仅开阔了学生的视野,也密切了道教界与学术界的关系。在培养爱国爱教并有一定学识能力的中青年道教徒继承发扬道教优良传统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在他的学生中,有六十代年代中国道教协会道教知识进修班的学生;有三中全会后中国道协恢复工作后开办的道教知识专修班和进修班的学生。这些学生后来都成为了当代中国道教重要的骨干力量,许多人都是各级道教团体和道教名山宫观的主要负责人。先生待人亲和,与大多学生都一直保持着良好联系,成为了亦师亦友的知己,无任什么时候只要学生或道教界朋友找到他,先生都会热情地给予帮助,道教界从会长到普通道友都亲切尊称他李老师。香港青松观道教学院开办,先生不辞辛劳,只身多次亲赴香港青松观道教学院教学,由此与香港道教界朋友结下了深厚的情义。先生还注重研究与教学相结合,其教学成果与诸多高水平的学术论著,促进了道教文化研究的展开与深人。
我与先生结识于三中全会后的1983年夏天的那个特别时期,那时是中国道教协会刚开始全面恢复工作,先生和时任中国道教协会会长黎遇航大师及时任中国道协办公室主任黄明先生到龙虎山调研宗教政策即道教宫观的恢复落实情况,我有幸被通知到上清镇政府(当时还是人民公社)内与黎会长及先生一行见面,当年的9月我就接到通知来到了中国道协所在地北京白云观,准备参加中国道协第二期道教知识专修班的学习,从此与先生结下了一生的良缘。我在中国道协专修班学习结业后被留在中国道协研究室图书馆工作,与先生在同一个单位相随了数十年。我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在先生指导下完成的,出版的第一个著作《天师道史略》也是在先生的指导下完成的。我的每一点进步和成绩都曾得到先生的鼓励和支持,如在编写出版《道法自然与环境保护》一书时,先生就欣然为此书作序给予赞许。在编纂《中华道藏》的过程中,从筹备第一次编纂座谈会到筹集编纂经费;从制定编纂规划到落实校点工作方案;从校点审稿到印刷出版等诸多环节,先生都给予了悉心的鼓励和支持。先生是我一生敬爱的师长,成长中的可贵人。
先生一生读书、教书、著书;先生一生勤俭、勤奋、勤劳。古稀之年,老当益壮,仍有多部著作出版,令人尊敬。先生与我,不仅有知遇之恩,还有教育之情,激励之举,亲爱之缘。
祈愿先生,魂归文曲,神登妙乐!
(张继禹道长供稿)